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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路见不平陷囹圄(2/2)


    云台一线天,

    斗转百家岩。

    后两句应该指的是云台山的百家岩,在离武陵不远的修武县。前两句是什么意思呢?山涛思索片刻不得其解,急忙抬头询问。再一看那道人已经离开,环顾四下不见踪影,远远传来声音:“有急无缓,切记,切记——记——”

    山涛收了字条,仍然向东奔赵家老宅而去。刚行走不远,走到一座桥头,只见前面有人奔跑喊叫。由于走得很快,又在思索刚才道人给的字条,山涛不及躲避对面来人,被一个姑娘撞个满怀。他本就身材高大,又是练武之人,一下子就将那姑娘撞到在地。

    山涛赶紧上前俯身搀起姑娘的手臂,那姑娘扭过头来。四目相望,山涛愣了一下——从未见过如此的绝世容颜!加之眼波中盛满委屈,是谁看了都不禁为之心动。片刻之间,后面追赶的一群人已经跑到桥上,呼啦啦散开把山涛和那姑娘围在当中。山涛双手搀起她,关心地问:“姑娘,你没事吧?”那姑娘不知是摔疼了还是吓坏了,站起身,双手拽住山涛衣袖并不答话,眼睛恐惧地看着周围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这一伙人大概有十二三个,有四个看打扮是衙役,手持钢刀。其他几人也都是紧身束腿短打扮,身上手上都带着兵刃,应该是大户人家护院的武师。

    山涛半转身两边扫视了一圈,低头轻声说道:“姑娘,别怕!”

    “小子,别多管闲事,不要耽误大爷办案!”领头的捕快喊道。

    “你们十几个人欺负一个姑娘,她一个弱女子犯的什么案!不会是有人想强抢民女吧?”山涛喝道。兵荒之际,这种情况随处可见,所以山涛凭经验判断,多半是富家子弟勾结官府欺男霸女。

    那捕头听山涛的口气也像官家的人,喝住几个跃跃欲试的手下,冷笑几声,“这位爷想替人出头吗?”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文榜,递到山涛眼前展开,“你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一张捉拿令,上面分明或者一个相貌出众的女子头像,正是身旁这位姑娘。下书:缉拿窃贼薛灵芸,后面是真定县衙印章。

    “我没有偷钱,他们冤枉我!”薛姑娘此时已经镇定了许多,厉声说道。

    “这样吧,我随你们一起回县衙,请县令大人公堂裁断。如果证据确凿,这位姑娘自当伏法。如果是栽赃陷害,必须还姑娘一个公道!”

    “阁下何必趟这浑水,你走你的大道,我拿我的犯人,各不相干!”捕头道。

    他说完这句话,薛姑娘也转头看着山涛。那仰视的目光楚楚可怜,绝美的脸颊带着泪痕,一缕青丝散落在嘴边,似在诉说着冤屈。薄薄的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山涛一只手拉住薛姑娘的手臂,仰天大笑:“哈哈哈,国有国法,我今天就陪你们走一趟!”转过头对薛姑娘说:“姑娘不用怕,我们去县衙。”

    来到真定县衙,早有衙役击鼓升堂。这真定县令名叫段天德,五十郎当岁,三角眼,扫帚眉,一撇狗油胡,脖子堆满肥肉。打了个哈欠说道:“人犯缉拿归案了吗?”

    “人犯已带到!”捕头答道。

    师爷上前读了状纸,山涛才明白此案的详情。

    薛姑娘家境贫寒,从小跟家人一起给大户人家浆洗和织补衣裳,挣些银钱贴补家用。她心灵手巧,织补过的衣裳就像新做成的一样。更神奇的是,在夜晚不用点灯仍能够飞针走线,不差分毫。两天以前给徐员外的儿子徐庆送一件补好的织锦缎袍子,徐庆收了袍子,告诉薛姑娘工钱在厢房桌上,自去取来。薛姑娘取了工钱即回到家中,这徐庆随后就带家丁找上门来,说薛姑娘拿了桌上的纹银便罢,为何又偷走了柜中的十五两银子,定要薛家归还,否则要以女儿抵账,嫁给徐庆做妾。薛家明知道是设局诬陷,但徐家是大户,哪里惹得起。可是十五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抵得上全家上下三年的营生。薛老爹苦苦哀求,才得以宽限两日。但无论如何筹措,仓促间只借得二三两,万般无奈只好让女儿远走他乡。可是这徐庆早派人暗中监视,薛姑娘一出门徐家庄客就招呼人追赶,一边报官,告薛灵芸盗银潜逃。

    那徐庆在堂上当面指正就是薛灵芸偷了他家银子。薛姑娘刚要分辩,段县令一拍惊堂木,“大胆刁妇,盗人钱财,携脏私逃!来呀,大刑伺候!”

    左右就要上去用刑。

    “住手!”山涛喝道,“大人,此案仅凭徐庆一面之词岂能草断!还请大人慎重裁决!”

    “你是何人?胆敢干涉本县办案!”这段县令本想屈打成招,草草结案,没想到公堂之上竟有人当面顶撞。但见山涛气度非凡,不是一般草莽村夫,便暂时压住了火气。

    “一个路人,抱打不平!请大人还百姓一个公道!”山涛不知底细,也不报姓名。

    那捕快说话了,“启禀大人,小人等捉拿人犯的时候,此人正和人犯在一起,企图帮助人犯逃脱,因此一起押回发落!”

    段县令捋捋狗油胡,“这个、、、、、、”把师爷叫到跟前耳语了几句,看着堂下嘿嘿冷笑两声。

    “来呀,将此二人绑了!搜身,追缴赃银!”断县令一声令下,众衙役不由分说就把山涛和薛姑娘五花大绑。马上有人打开山涛的包袱,里面果然有些银两。师爷上前过数,正好十五两!

    “徐公子,你家丢失的银子可是十五两?”段县令问徐庆。

    “正是,正是!”徐庆忙答道。

    “大胆窃匪,你二人结伙行窃,里应外合,事发逃逸,现在人赃俱获,还有什么话好说?”

    “不不不,大人!我并不认识公子,我在路上撞到公子,这件事情与公子无关!大人,我认罪,银子是我一个人偷的,放了这位公子吧!”见事已至此,薛灵芸的第一反应就是为山涛开罪。

    山涛没有想到,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在这种时刻竟然挺身而出维护别人。他用力甩开按住脖颈的衙役的手,说道:“大人,此案疑点众多,我确信薛姑娘是被冤枉的,请大人明断!”

    段县令差点笑出声来,摇头晃脑的说:“我看就没有三思的必要了吧,马上结案!给人犯验明正身,收监看管,等候发落!”

    按照当时魏国的律法,盗窃是重罪,十两以上就可以判杀头。这是曹丕称帝以后修改的律例,因为他窃取了汉室江山,所以最忌讳别人提偷窃二字。所谓窃珠者诛,窃国者王侯。这事儿段县令心知肚明,徐庆贪图的是薛姑娘的美色,这样的美人当然不能一刀砍了。弄成了徐公子的好事,徐员外那里自然是好处多多。至于那个后生,活该替人出头,看他打扮也该有些家底,可以通知家里过来捞人,正好来个狮子大张口。

    想到这里,段县令洋洋得意地晃着大脑袋,直到师爷在旁边拽他的衣袖,才知道堂下二人已经被强行画押。

    “大人,大人?”师爷指着状纸画押的地方说道:“大人可认得此人?”

    “山巨源?”段县令倒吸一口凉气,“莫非是、、、、、、”

    师爷点点头,两人又耳语一番。

    段县令正襟危坐,说道:“此案确有疑点,将人犯二人暂且收监,严加看管,来日再审,退堂!”

    原来这县令师爷二人一看犯人是山涛,他们知道山涛是在曹真大都督手下虎豹骑营内任职,官位远比一个小小县令大,况且传言他是司马懿的姻亲。决定马上当庭改判,从长计议。当夜二人在段县令家中商议半宿,最后终于商议出一条两全之策。师爷走了以后,段县令想起这条计策就兴奋不已,怎么也睡不着了。天刚蒙蒙亮,就破天荒地第一次大清早来到县衙,开始紧锣密鼓的实施他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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