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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昙花萎地夜来香(1/2)

    第二日清晨,一切收拾停当,薛灵芸乔装打扮,打算跟随众人先从馆驿后门离开。跟董青道别时,薛灵芸已然泣不成声:“姐姐大恩,没齿难忘。姐姐一定要保重!”

    “放心吧,区区一个洛阳城困不住我的,妹妹等着我,还要跟你学习女红呢。”董青显得信心十足,也有安慰众人之意。

    绿珠拉了拉薛灵芸的手说:“姐姐,我们走吧。董青姐姐,我们在虎牢关外等你。”说完依依不舍地看着董青,董青点点头,紧紧握了握二人的手,又轻轻推开。

    五人上马告别,山涛、嵇康和阮籍在前,刚出后院大门,突然一阵箭雨袭来,三人连忙舞枪挥剑击落来箭,一边急忙后退。

    只见对面一射之地有大队人马一字排开,当中主帅金盔金甲,头上一顶巨大的华盖,足有两丈高,正是当今魏国天子曹丕。身旁一元大将,乃是曹真。身后枪兵、弩兵、马弓手,一眼望去,无边无沿。

    “山涛!”曹真催马近前,问道:“你忘了你的身份了吗?勾结贼寇,强抢宫人,你可知罪!”曹真中气十足,气势逼人。

    “曹将军,马上不便行礼,请见谅。”看这情形,山涛知道有人走漏了风声,只能硬着头皮对付了,接着说道:“属下不敢与朝廷对抗,皇上所选宫人毫发无损,就在驿馆里面。”山涛显然不会撒谎,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直视曹真。其他几人也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所措。

    “大胆!”曹丕从后面驱马上前,“尔等欺君犯上,小小乔装打扮的伎俩岂能瞒过寡人!还不下马受缚!”

    众人知道事情败露,只得下马叩首,齐呼万岁。

    “平身吧!”曹丕道:“把薛灵芸带走,其他人等一律收监,等候处置!”说完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嵇康突然翻身上马,提剑直取曹丕,高喊道:“反正是一死,干脆拼个鱼死网破!”好一个湛卢狂龙!

    曹真急忙回身护住曹丕,同时下令放箭。一时间剑雨如飞蝗落下,嵇康全力格挡,坐下马匹中箭倒地,嵇康翻落马下。山涛和阮籍冒着剑雨上前救下嵇康,几人退回院内,紧闭大门。只听曹真喊了一声:“停!”外面不在放箭。

    “不要负隅顽抗了,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曹真高声喝令。

    董青等人听到动静,也从房里走出来,大家共同商议如何脱身。刘伶说:“前门也有重兵把守,整个驿站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此事因我而起,皇上要的人是我,不能再连累大家了。”薛灵芸说道。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去的!”山涛扶着薛灵芸的肩膀,深情地说:“要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良久没有人说话,死一样的沉寂,笼罩着一切。

    “现在刮西风,一会儿我会放毒烟,风会把烟吹到前门。”董青首先打破沉默说道,“等前门的守兵中毒或者散开,我们就从前门突围。”

    “不可以!”薛灵芸坚决地说,“一旦看见毒烟升起,任何一方的守兵万箭齐发,区区一个驿馆根本无处藏身,会害死这里所有人的。”

    说完,薛灵芸突然把剑架在肩头,喝令大家都退后。众人慌忙退后,齐呼:“薛姑娘万万不可!”

    “山大哥,如果有来世,我们再到两肋庄,一起看梨花又白,好吗?”薛灵芸望着山涛说道,两行红泪径直淌下。

    “我不要来世,不、、、、、、”山涛哽咽道。

    “谁都不许跟上来!”薛灵芸把剑逼近咽喉,转身打马疾驰而出。

    曹丕和曹真看到只有薛灵芸一人一骑出来,就迎了上去。

    将到近前,薛灵芸勒马说道:“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皇上必须答应放了我的朋友,并且不再追加任何处罚。”说着把剑又架在肩上,“如不答应,我只有以死来谢诸位好友了!”

    “薛姑娘,有话好好说。”曹丕处心积虑,费尽周折想要得到的美人,当然舍不得功败垂成。“孤答应你!”

    “回宫!”曹真一声令下,大队人马拥着曹丕等人离开。

    山涛想要追赶,阮籍按住他的胳膊:“山兄,来日方长!”

    曹丕之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要得到薛灵芸,一方面因为她确实美名远播,另一方面也跟另一位大美人甄洛有关。自从曹丕得到甄洛以后,对她万般宠爱,但是总觉得甄妃对自己不够死心塌地。有一次曹丕问甄洛是否想念她的前夫袁熙,这确实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如果说想念那肯定会打翻了醋坛子,如果说不想又有薄情寡义之嫌。而甄洛的回答也算无可挑剔,她说:“女人本来就是男人的财产,自己不能选择自己的主人,谁能给我安稳的生活我就跟着他,把自己的全部都给他。”曹丕觉得很有道理,但是琢磨后面这句话总觉得不对,那以后别人又把她抢了去,她一样会尽心尽力的服侍别人喽?曹丕想起来心里就不是滋味儿。男人就是这样,既耀武扬威,崇尚强权,又想要感情,有无限的控制欲。更让人闹心的是,曹植写了一篇引人联想的《洛神赋》,一下子搞得绯闻满天飞。再加上曹植曾经跟自己争过太子之位,曹丕于是找机会就把这个心腹之患除掉了。没想到曹植死了,甄妃竟然整天愁眉苦脸的,更让曹丕觉得自己的皇冠颜色不对了。于是曹丕开始大规模扩充后宫,以填补感情上的失落。常年派出专人四处打听谁家有女初长成,从全国各地挑选美女入宫。薛灵芸十来岁就已经名声在外,当然逃不出曹丕的耳目。

    但曹丕没想到的是,从薛灵芸进宫那一天起,整日以泪洗面,从来都不曾露出过一丝笑容,得空就拿衣物来织织补补,通宵达旦。而且她夜里用针,不用烛火,以至于得了个外号,叫“夜来”。无论曹丕如何赏赐恩宠,也难博美人一笑。他想到甄洛入宫之初也是心事重重,也许俩人能够同病相怜,于是让甄妃去开导一下薛灵芸。

    读过《洛神赋》的人都想目睹洛水女神风采,薛灵芸也不例外。她一早就在门口等候,不一会儿看见一个年轻女子绕过屏风,翩然而至。果然顾若惊鸿,不似凡物!随着岁月流转,更增加了几分成熟的味道。甄洛第一眼看见薛灵芸,也不禁惊异如此绝世的容颜,似夏荷初开,浓淡相宜。脸上依然挂着泪痕,又似梨花带雨,惹人怜爱。这两人交谈甚是投机,几句话就以姐妹相称,说到伤心处,竟然相拥而泣。此后两人经常互相走动,情谊愈深。当两位如此美人在后花园携手漫步之时,果真让人觉得如遇仙人,如临仙境。

    曹丕也为能同时拥有两位当世美人而洋洋自得,朝堂之上再也不提南下讨伐之事。许褚等几位老臣多次托人请求甄妃提醒皇上要以国事为重,勿忘统一大业。甄妃推脱不掉,就跟曹丕说:“皇上虽然贵为九五之尊,但目前天下三分,先帝的统一宏图何时才能实现?如今蜀、吴两国都野心勃勃,经常摧城掠地,步步紧逼。而皇上却流连后宫,如此下去,大业何时能成!”

    “爱妃所言极是!”曹丕表面上应承,实际上并不引以为戒,反而心里埋怨甄妃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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