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皇榜中状元,
中状元着红袍,
帽插宫花好啊,
好新鲜哪!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
我也曾打马御街前，
人人夸我潘安貌,
原来纱帽照啊,
照婵娟哪!”
秀江镇的古树下，一个衣着寒酸的老人，猛喝一口酒，便开始唱着一曲黄梅戏。
戏很多人都听过，名叫《女驸马》改编自一个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各大茶楼戏馆都有。可不知为何简小明老是觉得他们唱的没有从老人嘴里唱出的那份悲戚。简小明很喜欢听老人唱戏，平常也爱听那些跑江湖的老戏骨哼上两句，他觉着从他们嘴里唱出来的故事似乎全都栩栩如生的展现在自己的面前，那种味道是只有岁月的沉淀才会出现的，简小明不知怎么去形容，可以说是苍凉，也可以说是豁达，就像喝一坛老酒一般，越久越醇厚。不像那些年轻的戏子伶人，徒有其形却没有其神。
古树下的龙老爷子唱戏也是非常有讲究，没有酒的时候不唱，没有心情的时候也不唱，只有好酒好肉伺候着，又正逢老人高兴的时刻，才有机会听见老爷子扯开嗓子吼上一曲。每当这个时候，秀江镇不少好这一口的乡亲们也会过来捧个场，叫个好什么的。也是图个热闹。
可惜这位龙老爷子好像并不怎么买账，每次都是只唱一曲，随后便躺在一旁吹风喝酒去了。这种无耻行迹让捧场的乡亲们有种很很不过瘾的感觉，就像一个绝世美女脱了衣服摆了个最诱惑的姿势躺在那等你采摘，你裤子都脱了却发现是个彪形大汉。那种吐血感实在令人不是滋味。
简小明也问过龙老爷子为何不继续唱下去，龙老爷子用手扣着鼻子，随后用那只扣了鼻屎的手拍了拍简小明的肩头，道：“他们都是俗人，俗人不懂老头子我唱的是什么。”
简小明翻了个白眼，一巴掌拍掉那支在他身上不断蹭着的脏手，用一种怀疑的神色打量着老人，道：“老不死的，你不会只会唱这一首吧...”
老人不说话，只是笑，那张在简小明眼里千锤百炼到厚如城墙的脸皮上似乎除了笑以外就没有任何表情会出现。简小明盯着老人的脸，突然的愣住了，他看见了那一道道的皱纹，看见了岁月这无情婊子在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身上留下的一道又一道的痕迹，那是风霜，那叫沧桑。
在老人逝世很多年后，有一个衣着和老人一样寒酸的年轻人当街卖唱，那曲调和龙老爷子很像，像到让简小明感觉似乎回到了多年前和老人一起蹲在镇上古树下听曲喝酒的日子，他找了很久才找到那个卖唱的年轻人，然后请他喝了一坛子埋在古树之下整整十年的青梅酒。那个年轻人有个很普通的名字，叫彭涛。唱的了一手好曲，喝的了一坛好酒。
像极了当初。像极了。
此刻年幼的简小明望着老人突然有些莫名奇妙的难过，老人那似乎比一年前更加苍老的容颜和更加佝偻的背实在是让他心中泛酸，酸的连眼角都觉着有些痒，似乎有什么东西想从里面流出来似得。
简小明连忙收回目光，背过身，不让老人见到自己此时的神情。
老人见简小明突然一下紧盯着他的脸，随后又背过身，有些奇怪这混蛋小子今日是怎么了。大口的喝了口酒，沉吟了片刻，对着简小明道：“小明啊，老子这掐指一算，发现自己好像时日不多喽。人老了，就可以清晰的感觉自己是不是时日不多咯。”
简小明一愣，身体微微有些颤抖,眼角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一滴一滴淌了下来。简小明活了七年，哭的次数屈指可数，哪怕是因为偷酒给老人吃，被老爹简大炮用棍子打的身体上青一块紫一块他都没有哭过，顶多也不过是闷哼几声。
而此刻少年老成，年仅七岁少有流泪的简小明却被老人的一句话弄得泪如雨下。
一个从小被人当成傻子，其实聪明到可以用一个小把戏玩弄将他当成傻子的人三年的妖孽。
第十一章 两人在哭在笑（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