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意外”发生，我坐起身从容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下。
“很好喝”夏璟瑶似笑非笑。
“对很好喝”我咬着牙挤出一丝笑意。
“我尝过，苦得不想再尝第二次，你的味觉也是太不一般。”他仍然笑得我心痒痒。
不知道是不是这两日我累他辛苦，此时夏璟瑶的面色又出现了一丝苍白暗淡，让我想起遇到白冥无翼那日，他亦是如此。
这雨时急时缓，傍晚才歇。
门外走廊有脚步声起，夏璟瑶迅速起身，开门离去。
安静了不知多久，门又开，夏璟瑶在前，后面跟着一人随他走了进来。
那人一身雪白长袍拖曳在地上，乌黑的长发垂散于身后，玉面如昨，金色束带上还挂着那让我此生难忘的一把折起的金扇，闪耀的金色流苏垂下，随着他的步态一步一摇。
震惊二字不足以形容我此时此刻心情的万分之一。
“是你”
“竟然还记得我。”那人冲我云淡风轻的一笑，回头对夏璟瑶道：“你该知道我治不了他，这种凡胎之中的凡胎，连颗最温和的仙丹都承受不住，只能吃些凡俗的草药或丹药慢慢调理。”
“那就带他先行一步，免得再受颠簸之苦。”夏璟瑶平静道。
白袍上仙微一挑眉，盯了夏璟瑶片刻，“你拿我当马车”
“不会。”夏璟瑶一本正经，“马车我有，你自然比马车好用。”
“咳”
“上仙。”汐儿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毕恭毕敬走到那人面前行了一礼，连李旭都跟着对他恭敬了一番。
“哦，是天山的汐儿。”面貌比李旭至少年轻了二十岁的上仙拍拍汐儿头上鼓鼓的发髻，又对着李旭很慈爱的笑笑。转过身对夏璟瑶道：“我来不是因为韩凌，你知道。”
“嗯。”夏璟瑶霎时打断了他，“我不要紧。”
“既然如此，韩凌继续按那方子吃药便可，他那身子骨也是奇了，我能做的也十分有限。不过既然能活到现在，自然还可以坚持三日去到天山。天山灵秀之地，他多住一阵子好好调养就会没事。
“天山如何还用你说”似乎是见上仙没随了他的意，夏璟瑶脸上一丝不悦。
我心里也是微微发沉，不敢张口说自己可以马上开始这最后的三日行程，更不愿拜托上仙直接将我带上天山，自己这累赘终究成了他们的负担。
上仙自讨没趣，但姿态依旧高。瞥了瞥夏璟瑶，欲言又止。
“早知如此，你就不用来了。”
“咳”上仙终于露出溃败之色，摸了摸鼻子两步来到我面前，“韩凌，还是让我看看吧。”
他并未要我做什么，我只是僵硬地靠着软枕，任他伸手来摸我的额头。
“我们见过。”我忍不住道。
“自然见过。”他凝神看着我，时而皱眉。
“如何”夏璟瑶来到一旁，抱着手臂看他。
“韩凌这体质果然万里挑一。”上仙露出来一个十足的苦笑。
“真的”汐儿惊喜问道。
“真的，凡俗到底。这种人就算虔心向道，修炼到死也一事无成。”房间里瞬间静默得沉闷，上仙却毫不避讳，继续向我嚯嚯补刀：“假如有幸得到修炼已成的内丹，侵入体内也很大可能会五脏俱焚而亡。你们说这算不算万里挑一的天赋简直草包得一败涂地。”
汐儿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我明白上仙的意思，汐儿也见过不少这样的人。但墨焓聪颖过人，悟性极强，怎么可能”
“聪颖过人悟性极强”上仙的唇角明显抽了两下，迫不得已似的又对我上下其手了一阵，轻叹道：“毫无仙根，本来一颗仙丹能让他大好，可这样的人，吃了仙丹也许无效，也许无法耐受，总之，我在这里，于他无甚好处。”
“可墨焓之前的命不就是上仙您救回来的吗”
“之前”上仙淡笑中隐隐促狭之意，“那是我折损了二百年修为救他回来的，那点修为虽然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可韩凌现在只是伤寒，而且按我的方子吃了药已大有好转，就不要再拿我当块万年参王了吧。”
我震惊得全身僵硬。
二百年修为因为我就白白折损掉了二百年我用什么还
“既然如此，你先带他到天山脚下等我们。”夏璟瑶依然坚持。
“二殿下”我急忙抬手制止。这份歉疚我该如何表达若给我机会选择，我宁愿不要这条命，也不能去如此折损他人。
“褚墨焓。”夏璟瑶打断我，“你不要逞强，三天的路程，你以为你拖累不了我们让逍桓带你走，对他不过转瞬间，我们几个两日不到便可轻松赶上。”
我是拖累虽是事实，可听夏璟瑶亲口说出来，还是让我受了重击，有点喘不上气。
被称作逍桓的上仙扶额，“好吧，我可以带他们两个走。”他又指了指李旭，“你和汐儿分头走吧，给你们一天时间。明天的这个时候，清济镇汇合，如何”
“甚好。”夏璟瑶扬眉。
“一天”李旭微怔，“一天如何走得到”
“汐儿行不行”逍桓上仙对着汐儿笑。
汐儿立马笑成一双桃花眼，“行，明天一早到也行。”
“喂，你就不管瑶儿了”李旭勉强没有更激烈，但情绪满满。
“你把墨焓看好，我过去很方便。”夏璟瑶面无表情指着逍桓上仙又对李旭道：“这人没分寸得很，你最好能把他们两个都看住了。”
“我我看”李旭鼻子快歪了，“嗨呀既然你都觉得没分寸了，为什么不能直接把你熟识的月魔请来”
“噗”逍桓上仙紧紧抿着嘴，转到一边不言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