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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图书馆的邂逅(3)(1/1)

    一路走来,穿过综合楼时,他看一眼楼中央小池,水在轻漾,芳草在摇晃,金鱼敏捷地悠游来去,不禁苦笑一声,心中念叨:“鱼啊鱼,你何曾像我一样无聊过?这他妈的就是大学?且!”

    他穿过校友林,途中瞻仰一番马寅初雕像。拂去时光的尘屑,那伟岸的身躯依旧顶天立地,斜睨着太阳照常升起的地方。空中是霞光万道,恰似那繁花怒放。他无限憧憬的想象若干年后自己的雕像也会出现在这里,那该是多么滑稽的一件事啊!他为自己有这种愚蠢的想法而傻笑起来,然后径直进了图书馆。

    图书馆正在施工,只开放了两层。

    他来到二楼,左拐,穿过层层书架,然后左拐通过中间过道门扉,再左拐穿过层层书架,这里的布局像极了一个“凹”字。

    他最终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他的栖身之所,避风的港湾。

    他手指从书架上一一抚摸过书本,那全是些有关电影的书籍。

    他首先抽出一本厚重的黑皮书,看一眼书名《奥斯卡百年经典电影赏析》,随意翻了两页又放了回去,转过身去横扫一眼,刚要走开,突然间怔住。由于室内的采光明显不足,即便把所有的电灯都打开,这儿看起来还是有点阴森恐怖。书架最底层陈列着一排排经年累月都没人动过的书,静静地散发着书页变质的气味。其中有一本书与其他不同,它蠢蠢欲动,似有魔力,在呼唤,在呻吟,在呐喊,它不甘于寂寞,不屈于平凡。

    阿水屏住呼吸咽口唾沫,颤抖着右手抽出一本黄色封面的书籍,封面上写着《银幕上的禁果》。

    他滴溜溜大眼睛看左右无人,迅速翻开一页,但见香艳的图片,大尺度露骨,惹人遐想,再看此页主题《大岛渚与》。阿水内心暗暗称快:“久闻《感官世界》,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没想到哇,没想到哇,果然另有一番桃源深处。”

    阿水如获至宝爱不释手,正看得津津有味,猛回头,乍见一女孩款款走来。

    那女孩,乌黑的秀发扎成一个马尾圈,细眉大眼翘鼻梁,薄唇尖下巴嫩脸蛋,紧身深色牛仔裤搭配灰色短小外套。

    他一时看得入迷竟忘了掩饰内心的慌乱,嘴巴半张着流口水。只是那第一眼,阿水便感到她在繁花中绽开了他的生命,又在千姿百态的摇篮里摇他入眠;她在死亡中把他藏匿,又在生命中将他发现。

    那女孩就这么边左右随意看着边前行,走到阿水面前突然看到他手里握紧的书,然后抬头看一眼很是惊讶的轻皱下眉头。

    阿水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却来不及丢掉它,慌慌张张怎么也不能把书塞进原来的位置了。欲是欲盖弥彰,欲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他只感到莫大的羞愧兼无地自容,巴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女孩走过去拐到了另一排书架。阿水躬下身子从书缝里偷偷看过去,她摇曳着身子寻寻觅觅,走走停停,时而踮起脚尖翘首去看,时而俯下身子仔细观察。那倔强的小嘴微翘轻咬着右手食指,毎停住了身体,颀长的身子就将右腿绷直了挺着脚尖围着直立的左腿随意画圈圈,这时候脑后的马尾儿就轻快的左右摇摆起来,那机灵闪亮的眸子也扑闪扑闪熠熠生辉。

    他就这么痴迷上了一个少女,一个有灵性的少女。他忽然感到自己正陷入一个无法言明的境地,那是她将他带入一个充满生机和无限希望的世界。

    她猛然抬头向他看去,他猝不及防,赶紧收敛了目光掉转过头就想逃,他心中忐忑惴惴不安,仿佛他偷窥她的事实被人揭发了,这种想法越来越来真实,好像整栋楼都知道了这个事实,这使他既尴尬难堪又有所期盼,期盼她因为自己的关注而注意到自己。

    “不对!”他忽然心中想着,“我偷偷看她,这很可耻吗?她应该感到欣慰,因为有一个人关注到了自己,是的,她应该是高兴的。可是……她是否认为我另有企图呢?呵呵,怎么会。一个男生想亲近一个女生,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简单?是的!可我为什么躲开了她的目光?我不应该躲开的,就当不经意看了她一眼也是好的嘛!她一看我我就躲开了,不正说明我心虚吗?”

    正当阿水沉醉于自我矛盾斗争的时候,女孩却早转过几排书架了。女孩只不过凑巧看到一本书,那书恰摆在他眼睛前面了,这才有了误会,可他却自作多情的认为自己被她发现了。

    等他平静下来,终于鼓足勇气,猫着身子扒开两本书,从书缝里看过去,空空荡荡已经没有了人影。

    “人呢?”他暗叫一声,直起身子转过几排书架左右看了看。

    “奇怪!”他唏嘘不已,才刚一转身,“哇!”他惊叫一声手中的书颓然落地,掷地有声。那女孩被他一声惊叫惊的一阵慌乱瞪大了眼睛,正所谓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程阑珊处。

    阿水不见她时众里寻她,见了她时拔腿就想跑。

    现在正是这种情况,他看是那女孩,慌的低头择路就走,以至于把掉在地上的书都顾不得捡了。女孩弯腰捡起那书,看一眼他离去的背影,踌躇有两秒钟就朝他的背影奔了过去。

    他呼吸越来越来急促,心儿如小恐龙乱撞砰砰跳得厉害,尤其是发觉那女孩竟然追了过来时,心中更是思绪万千,简直是乱七八糟。

    “她追过来了。她追过来干嘛?莫非……难道……我该怎么办?我……我要怎么说才能讨好一个陌生女孩子?这他妈的太突然了。”

    “哎……同学!”他身后传来那女孩的声音。

    “这下死定了,连声音都这么美妙。她在叫我,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他停住身子,不知为何总想在摆出最纯真笑脸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总是木木的冷峻麻木,寒气逼人,让人不敢亲近,仿佛是在刻意和内心做对。

    他只好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子,眼睛迅速扫视她的脸庞就怯怯的飘移开了去,轻声嗯一声。

    “这是你刚才丢的书。”她递将过来那本书。

    她的眼睛仿佛是那空气中还含着朝露的清晨,而他仍不敢直视这样的眼睛。他只好迅速接过书来,“谢……”他涨红了脸微晃着脑袋脖颈硬是说不出一个谢字,为掩饰窘态只好掉头就走。

    “那本书……”女孩欲言又止,只得看着他微颤的背影发了三秒钟的愣也走开了。

    阿水很郁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如今他只能想象她哆嗦的嘴唇上欲言又止的话语,以及她那乌黑的眸子里一闪即逝的热情的影子,正像那暮色里寻觅归巢的翅膀。

    无可厚非阿水是个很讨女孩子喜欢,却总不能使自己让女孩子喜欢的男生。他太害羞,太沉闷,太容易被女孩子误解为不解风情。其实他广漠的内心有着太多的有趣和不可思议的浪漫想法,可惜,从没有机会在女孩子面前表现出来。于是他又自卑,羞愧,甚至自闭,只有在梦境里才能尽情的发挥想象了。然而他又好色,却从不敢正眼瞧着某个女孩,即使正眼瞧着她,也不敢主动去搭讪。于是他总是将自己置于一个处处充满矛盾兼尴尬的境地。

    “该死!”他只能低声咒骂一句,使劲踹两脚书架,这引得其他人和管理员的关注,他便只好挺胸抬头若无其事的走出那排书架并溜之大吉。

    待他走到图书馆出口,突然警报声“滴滴”的响起,门卫迅速围拢过来将之围堵回去,路人也投来异样的目光。事实再次印证了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偏遇打头风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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