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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梦与现实(3)(1/1)

    阿水的夜晚在悲哀之床上度过,他的双眼早已疲惫不堪。他沉重的心还没有准备用勉强的欢乐泪水去迎接凌晨,可惜这么聊着QQ就不知不觉的迈过去了。

    不能不说,阿水这个人不太懂音乐,所以时而不靠谱,时而不着调!然而人生是要摸索着前进的,他就通常站在人生的“米”字路口俳徊,倍感迷茫啊!而且他骨子里有一种蓝色的深深的惆怅,像寒光闪闪的利剑不断的把缠绕在心头的突发奇想和虚弱的愿望斩成两段。

    人生的长河里面,最让人怀疑自己其实并不存在的时刻,莫过于将手在感应式水龙头下面猛伸,却依然没有水流出来的那一刹那!而阿水到底存在予否呢?他细数这二十年来的风风雨雨,所经受过的磨难,艰难困苦等,竟忍不住汗水泛滥,口水逆流成河!

    阿水出生时,大雪纷飞,冰封万里,世界一片银妆素裹。此等异相被世人啧啧称奇,更有甚者,也赶上了隔壁村支书家的老母猪产仔。那猪仔刚一问世更是一片哗然,惹人非议。

    说也奇怪,那从老母猪肚子里横空出世的家伙竟不似一猪仔,肥耳长鼻的倒像一头小象,才一坠地眼还没睁呢就嚎叫着兜圈子了。本来满心欢喜的人们正准备了一大堆贺词,这时却都惊的无语了。待良久的喘息过后,才有人反应过来,惊道:“那……那是个什么东西?”

    在不知出何缘故的情况下,那猪仔竟被认为是个不祥之物了。可怜阿水与它同时出生的缘故,竟也被认为是了不祥的孩子。阿水就是在这样一种荒谬的认识中出生的!

    阿水的出世自然引得家人的满心欢喜,不知多久以后才因为难看的出奇被大多数人所诟病,又不知多久以后,又因为出奇的难看被所有的人所诟病了。那只怪猪的命运倒与阿水有几分相似,听说很久以前就有人要灭了他的,不过在老母猪拼死掩护下,他突围逃走了。自此,就在山林中游荡,偶尔,还有三五成群的人围堵他,他都照样逃脱了。听说他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方式,生活的还不错,还学会了狼嚎,猪嚎,人嚎甚至汽笛嚎!

    可他却是孤独的。每当夜色深沉明月高悬在山尖,阿水就会听见若有若无的稚嫩狼嚎,那一定就是他了。他似乎特别喜欢狼嚎,这或许与他受到狼的群殴而蓄意报复有关吧,因为每当此时,更远处的山尖会响起呼应的叫声,于是狼们就聚到他的山头来了。可才一会面大家就迷茫了,待到从另一个山头又传来稚嫩的狼嚎,众狼才知道被耍了,于是恼怒不已。可是他们无可奈何,因为怪猪有躲的天分,这是他最大的资本,于是狼们只得把火迁怒到山下的大肆掠夺上,由此不仅加深了人狼的互相憎恨,也加深了人们对怪猪的厌恶。

    很久以后,人们似乎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少对怪猪的憎恨,却也没有过大的行动,直至有一夜,村支书的吼声震亮了整个村子。他似乎在指天发誓,要亲手屠掉那头怪猪。于是第二天,他利用一切手段,不仅招来四个带洋枪的家伙,又纠集了警署,浩浩荡荡十个人全部实枪荷弹,向山上进发。

    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可谓空前绝后,阿水有幸目睹了整个过程,不过村支书为什么要这么兴师动众呢?那是阿水很久以后才了解到的真相。说是那一夜,风疾天高,星疏月淡,伸爪不见猪蹄,正是杀人不偿命的好时候。怪猪正是基于以上原因,又加上中秋节倍感思亲之痛,故冒险回家探亲。话说当时他只能远远地眺望老母,只得把心中压抑的情绪忍住,他是一忍再忍,最终,还是没忍住,一时悲喜交加竟禁不住对着老母狼嚎起来。这一变故不仅把老母吓得一阵哆嗦,还引来全村狗狗的一致抗议和围追堵截,尤其是村支书的爱犬,小哈巴狗,总是高估自己的智商,首先冲出去追赶怪猪。

    怪猪在一阵阵狗吠中狂奔,左突右闪,终于摆脱了包围圈,朝村口跑去。村支书的爱犬见其他狗没赶上越发的高估自己的智商了。就在这时前方出现了一堵墙,怪猪毫不犹豫自杀性的朝它撞去。众狗大惊,皆瞠目结舌止住了脚步,对于这种玩命的事他们可不干。惟独村支书家的爱犬更加高估自己的智商啦,以每秒4.5米的速度向前冲去。眼见怪猪就要撞上那堵墙,爱犬张牙舞爪的就要啃上猪屁股,可是,天哪!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那怪猪他------他竟然来了个脑筋急转弯,成90度闪身到一旁溜走了,而那爱犬真的不会脑筋急转弯呀,竟然一头撞死啦!

    阿水永远记得那一天,村支书带着四个拿土洋枪的家伙和黑皮警长带的四个拿手枪的警察,分前后两路包抄怪猪。搞了半天的搜捕,连猪*也没寻到一根,黑皮警长有些泄气,村支书却一再坚持。到了下午,两路人马终于将怪猪围在了包围圈。

    双方都举起了洋枪或手枪瞄准了中间的怪猪,那怪猪虽怕但并不慌张,反而越发的沉着了。他冷静的使自己保持在洋枪与手枪连线的中点线上,这样,如果前方拿手枪的先开火就会打死后边拿洋枪的家伙,后方拿洋枪的先开火就会打死前边拿手枪的家伙,如果同时开火就会同时被对方打死。于此,竟僵持了一宿,最终在黎明时分,以怪猪的成功突围而告终。自此,怪猪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那是阿水见过最聪明,同时也是最特例独行的一头猪啦。阿水常常思考,是什么造就了怪猪的猪生,又是什么造就了自己悲惨的童年?阿水与怪猪同时出生,命运颇为相似,可他是一只聪明的猪,而阿水是一个丑陋且并不聪明的人!以后的人生阿水每当受挫失意的时候,只要他想起了那只聪明的怪猪,便有了挑战命运的勇气。

    阿水小时候家里很穷,房子因那裂缝的存在而露风露雨。屋外下小雨时,屋内就下中雨;屋外下中雨时,屋内就是大雨;屋外大雨,屋内暴雨;有时候雨下的实在太大了,全家人只好到屋外躲雨啦!

    他年幼时并不聪明,但自从入学以后成绩是一直很稳定的,屈居第二十名,滑稽的是当时全班只有二十五个人,其中包括一个傻瓜和一个弱智,有一个还好些只是个侏儒。可是阿水的童年生活毕竟是悲惨的,因为别人没当他是白痴傻帽,却一致的当他是怪胎。谁幼年的时候基本都是无忧无虑的乐呵呵傻笑,于是阿水就经常哭,一有高兴的事儿就忍不住哭。然而一遇到难过的事儿就大笑不止。结果很少有人搭理他了。

    其实这种症状确实不同寻常,家人跑了很多地方给他看病,都是没有结果。大夫的检查结果也是惊人的一致:这不是生理上的疾病,而是心理上的。

    阿水内心深处确实隐藏着一个秘密,一直不能使他释怀。当然他宁愿选择遗忘也不愿告诉任何人。所以说他从小就有坚韧的性格,独自承受黑夜里梦中那无休无止的纠缠和折磨。

    那还是他八岁那年发生的事了,是关于一颗心的故事。

    那年阿水得了一种怪病,怎么都治不好。那时那个偏远的地方流行一种治病的方法,这种方法是与医院工作的人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肮脏交易。父母托了很多关系终于弄到了治病的药,那药是半夜的时候用报纸包着带回来的。阿水躺在床上眯着眼睛假装睡着,看那报纸已经被药染成了血红色。第二天早上那药就成了一盘菜,芹菜炒猪心。父母友善的看着他全部吃光,他至今记得那东西的味道,那绝不是一颗猪心。

    阿水的病果真好了,无意中听父母谈到一个女人,一颗心。原来他吃了一个女人的心,从此他心里就住了一个女人,她无时不刻的在折磨着他,在夜里在梦里。他的皮肤越来越白皙,圆润,长相越来越可爱。他知道这一切变化都是拜这个女人的这颗心所赐,他知道这个女人早晚有一天会找到他,要回这颗心,这是他欠这个女人的。这个女人是谁呢?可能是除了母亲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她们看自己的眼神都是不怀好意的,有所需求的。他怕她们会突然向自己索要那颗心,他怕的不敢对视她们的眼睛,不敢跟她们讲话。为了忘却这个女人,这颗心,他甘愿隐藏自己的所有情绪。而结果是,他已经习惯了颠倒情绪。

    不仅如此,阿水还习惯了迎合性格开朗的同学们,这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只要大致看一下电视里的综艺节目和连续剧,再辅之以恰当的附和及笑容,基本上就可以跟他们步调一致了。阿水便由此博得了大家的认同,所以上了初中以后,大家都公认他是一个性情温和内向的老实人,从而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谓的麻烦,就比如说他是个怪胎之类的。

    阿水小的时候,脑子里就有一种无法摆脱的念头,那就是必须用水彩笔涂黑玩具娃娃的脸,然后再切断它的四肢。在这种念头的驱使下,他真的付诸了实践,周围的人都替他担心。到现在他还记得,当时母亲和幼稚园的老师看着他的那种充满了不安的眼光。

    从此,阿水学会了掩饰自己。

    他已不记得当时是怎样描绘自己的梦境了,反正都应该是一些彩虹、鲜花之类的东西。看到这样的作品,周围的大人们都感到放心了。

    了解一般人所崇向的价值观,并以之为标准把自己伪装起来,阿水便能够以正常人的姿态开始生活了。即使是与同学聊自己并不感兴趣的话题,他也会兴高采烈地积极参与其中。不管和谁说话,他的脸上便总是带着微笑,他总是带着一个与内心相反的面具。

    其实,他内心实在是个冷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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