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里多了几十个我没见过的人，他们告诉其他兽人将会被屠宰的命运，撺掇他们反攻治安所。几处空地下埋着武器，这次哗变显然是经过精心策划的，目标应该其实是公主殿下您。并且，我听到他们讲，治安所里会有内应。”
“公主殿下，我护着您立刻离开这座小镇！”玄颂躬身请命。
“不可以，小镇以外茫茫旷野，无处藏身，现在天色又黑，匆忙赶路很不明智。这里虽然有潜在的威胁，却也有忠诚的帝国士兵可以信赖，应该和他们并肩作战。”
玄颂更加厌恶叶雨：“你发现有人试图煽动，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向卫兵队报告，让他们抓来挑事的人？”
“这时候出动卫兵队只会激怒兽人，逼他们与我们为敌。小镇里卫兵只有200人，兽人却足足有6000，并且兽人都是天生的战士，正面为敌，我们没有一点胜算。”
两人还在争论，杰夫忽然撞门而入，跪倒在地上：“公，公主殿下，传令兵回报，离这里最近的远水城已经成了一座死城。”
叶雨的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
玄颂的眉头更拧紧了几分，脚步往蕾娜身边移动，小心保护着她。
蕾娜也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刚要开口。
叶雨打断了她，厉声冲杰夫喝道：“动动你的猪脑子，远水城人口十万，设有神殿、监察司，更有五千驻军，哪方势力能无声无息灭掉这座城。传令兵肯定是变节了，刻意散布这种流言让士兵们产生恐慌情绪，要是他还没跑的话，立刻抓来审问。”
蕾娜和玄颂的面色都有些发白，这一句猪脑子是连他们也一并骂进去了。
片刻之后杰夫回来复命：“大人料事如神，那名传令兵跑了。”
房间里陷入长时间的静默，每个人都在思考。风雨夜，油灯昏黄不定，影子们被拉扯变形。
蕾娜朱唇轻启：“叶雨，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叶雨点了点头，蕾娜的这句话，变相放给他一定的指挥权：“杰夫队长，给兽人加餐，提供他们最爱吃的肉食，让大厨们多加大料，做得香香的。”
顶着三人质疑的目光，叶雨继续说道：“里面掺加烈性麻药，麻翻他们一夜，等待监察司的驰援。兽人头脑简单，煽动他们容易，让他们克制住欲望却是很难的。没有被麻翻的，不论是不是煽动者，格杀勿论。”
杰夫领命而去。
蕾娜欣赏叶雨的足智多谋，目光里还是多了一丝鄙夷：“你倒真是心狠手辣，什么招都使得出。”
“尊敬的公主殿下，这片屠宰场不是我开的。割他们肉放他们血的时候，皇族的慈悲怜悯在哪里，神圣教廷的灿烂光辉在哪里，法神的睿智宽宏在哪里？”
“一句话开罪大陆顶尖的三大势力，你知不知道，这番话让别人听见够你死一万遍。”玄颂面无表情地看着叶雨，眼神里凛冽的杀意倒是没那么重了。这三方势力，他也都不怎么喜欢，对于他这样的修行者来说，尊敬的只有强大的对手与手里朝夕相处的剑。
蕾娜却听痴了：“你认识一个叫何宁的人吗？你刚刚的语气和他很像。”
玄颂也是心头微动，何宁对于他这样的年轻人来说，确实是忍不住崇拜的传奇人物。
何宁年纪轻轻立下数不清的功劳，成为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异姓公爵，却离经叛道，公然质疑神圣教廷的教义，主张推行新政，得罪无数权贵。最终他惹怒了帝都的最高利益集团，身边的亲友一个个被迫害离世。帝都流血夜，他带着亲兵，手刃贵族七十三人，砍翻帝都的神圣教廷，杀得监察司黑骑团肝胆俱裂，一剑震退从教廷属国瞬移而来的神圣教皇，风采无两。
他自身就是一柄荡尽浊暗的剑，人虽已不在，那一夜吼在帝都上空的话，却牢牢烙进大陆史的血脉之中。
“不认识。”
一点释然，一点失落，慢慢在蕾娜心头漾开。她至今记得何宁入宫教习皇子公主们读书的那些日子，那时候她只有十岁左右，很得何宁喜爱。那些何宁留了批注的历史文献，蕾娜仍然留存着，每天都会阅读体会。不知不觉，蕾娜对已经化为历史尘埃的那个遥远幻影，似乎产生了一些别样的情愫。再没有什么，比喜欢上一道幻影更令人绝望的了。可爱情就是如此，越绝望越恒久，越绝望越深隽。
杰夫照着叶雨的计划，小心执行。兽人们在这座小镇几乎没有真正意义的吃饱过，哪里受得了美酒烤肉的诱惑，流着哈喇子大快朵颐之后，心满意足地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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