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观看,我和冰冰被歌声吸引,我们也停下我们匆忙的脚步,驻足观看。
不时有人向卖场人面前的纸盒丢钱。
冰冰怂恿我也丢一点钱,冰冰说:“来哥,看你的,那么多人献爱心,你一个大老板不会白看,白听吧?”
没有办法,冰冰美人总是在关键时刻不放过我,一个穷老板,被一个美女合伙人经常这样折腾,我已习惯了。
我从衣兜里找了很长时间,找到一枚一元硬币,走过去,投入纸盒。
既然献了爱心,就有了多看一会的勇气。
我自豪地回到冰冰的身旁,和冰冰在一起,心安理得地继续观看这一对年轻的男女的演唱。
女孩子唱一首王菲的《传奇》,男孩子弹电吉他,电子琴输出节奏。女孩子很用情,声音单纯透彻,我陶醉在女孩子的歌声里。
音乐很好听,歌也唱得好。离我们不远处的道路上不时有小车经过,有的小车减慢速度,听一会歌之后才离去。
有一辆小车从路上爬上了坎。
这辆小车的主人就这么爱听女孩子的这首歌?在路边听听不就行了,还要把车开到人行道上来听?我在犯嘀咕。
冰冰说:“没想到啊,音乐有这么大的魅力,像磁铁,能把一辆小车吸上来。”
我细看小车。小车是一辆奔驰,开车的是一个女人。
这辆奔驰爬坎时的速度还很正常,爬上坎之后突然提速,我和所有男人都一样,是好色的,我想仔细看一看女人的模样,可是,我还没有看清那个女人,车已经上了坎,冲向人群。
不好!要出事。
人群快速躲闪。冰冰吓得转身往后跑。
我没有动。
不是我不怕死,而是我看清了,这部奔驰撞不到我的身上来。
车压过收钱的纸盒,纸盒里的硬币和纸币立即四散飞离,一枚硬币滚到我的脚下。
这枚滚到我脚下的硬币也许就是我刚刚投向纸盒的哪一枚。我用脚踩住还在滚动的硬币,我嘴里骂道:“狗东西,养家了?不肯出去?”
我听到一声撞响。
我赶紧向响声传来的地方看去。
没有发现有人被撞,我看见奔驰已停下,艺人的电子琴和音响被奔驰撞翻。
仅仅几秒后,受到惊吓的人们四处逃散的人群又聚拢,围着事故现场继续看下一场节目。
做表演的一对男女年轻人不知所措,看着奔驰上的女人。
开车的女人很坦然。
女人打开车门,走下车。
女人的表情很稳定,像是几秒钟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更像一个前来视察的领导。
我仔细看这个女人。
这女人外在形象可以打六十分,及格。
给她一个及格,主要是她的一身高贵的着装为她加了分,若只是看她的脸和她的身材,应该离及格还差一点点。当然,我这是以人的外在打的分,若是这女人内在不错,有素质,有文化,有爱心,也许我可以给她打到九十九分呢!因为人的内在美是最重要的,在一百分的满分中要占九十九分。
女人没有看周围的人群,也没有看那一对男女青年。
女人看自己的车头,反复看。
奔驰的一个前灯撞破,前保险杠有一小块被撞出了窝,油漆有脱落。
看到自己的车受损,女人稳定的表情有了变化,她的脸拉了下来。
女人扫望着人群,手指音箱:“谁的?谁的这些破玩意?”
女人的眼也扫到了我。
她扫到我的那一刹,我皱起眉,瞪大眼睛,怒视她。
我怒视,我希望女人对我的‘无理’发怒,我好久没有跟这种人斗了,斗一斗,可以锻炼一下我要枯竭了是智慧。
无赖总是怕勇敢的人。
女人回避了我的眼睛。
女人的眼睛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后,卖艺的这对男女青年怯生生地站到了女人面前。
女人打量两个年轻人。
打量完,女人手指向下,划了一圈,女人说:“谁让你们在这里卖唱的?”
男青年僵笑着点头:“我们自己在这里摆的。”
“难道不知道这里不准摆摊吗?”
“不知道。”
“看看我的车,被你们的这些破玩意撞成什么样子了,你们说怎么办吧?”
这对男女青年可能不知道这部奔驰的一个前灯和一块油漆的价格,但他们知道,这是一部豪车,赔不起。两人不敢说话。
两个年轻人的害怕与谦恭给了女人更大的耍横的勇气。
女人咆哮:“量你们两个人赔不起。”
女人说这话我心里不舒服了。
我决心站出来和这个女人理论一番。
我并不是这个世界最有正义感的人,有人在我的前面发了声。
“你撞了别人,还想让别人赔?你这个人不讲道理。”
我循声望去,一个老年男人正气愤地看着女人说话,为两个年轻人打抱不平。
女人很快接上老年男人的话:“我的车一直停这个位置,我从来没有被别人撞过,今天不是他们两个在这里摆摊卖唱,我会被她们撞吗。”
女人说完,老年男人更气愤了:“你说的什么话,口口声声是被别人撞,分明就是你撞别人,你要赔钱。”
“老家伙,他们是你是什么人?想替她们打官司吗?我奉陪。”
老年男人说:“是的,我就是想替他们打官司,我怀疑你酒驾,危害公共安全,这里这么多人,还要加大油门往上冲,一定是酒精冲昏了你的头脑,我这就报警。”
女人毫不示弱:“报啊,老家伙,即使老娘酒驾,不会进去一天,不会被罚款一分。”
老头犟劲来了,不再理会女人,掏出电话,一手握住电话,一手颤颤巍巍地点屏。
旁观的人们起哄。
“抓这个女人坐牢!”
“这是一个二奶!”
“揍她!”
……
女人望着周围愤怒的面容,气势大减,有点像泄了起的皮球,不敢再啃声。
女人挪动脚步,向车靠近。
女人开车门。
有人喊:“这婆娘想逃跑,抓住她!”
女人钻进了车,重重的把门关上。
冰冰对我说:“来哥,这女的想跑。”
我说:“她不敢,这是一起交通事故,跑了,不但要负全责,还要增加一条逃逸罪,这女人没有这么傻。”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奔驰启动了。
有人想站到奔驰车的后面阻止奔驰倒车。
女人没有管后面拦车的人,猛倒。
拦车的人见女人真敢撞,快速逃离。
我对冰冰说:“这女人有来头,有兜子。不怕撞死人。”
冰冰说:“来哥,请给我一颗手榴弹,我现在好想练投弹。”
女人的车倒到了位,改为前行,准备从人行道下到公路上。
我决定不让女人逃离。
我快步冲上去。
我准备打开女人的车门,拔出车钥匙。
可惜,女人从里面把车门锁住了。
贴近车门时,我很近的看到了女人的脸。
女人一副满不在乎的脸,眼睛还射出毒光。
我恨不得用拳头砸开女人的车窗玻璃,把女人拉下车痛揍。
女人的车开走了。
人们开始相互问。
“记住车牌号没有?”
“给女人照了相没有?”
“这个女人会得到惩罚吗?”
有人回答。
“记了车牌号了。”
“照了相了。”
就是没有人敢肯定地回答:这个女人会得到惩罚。
被我踩着的那枚一元的硬币还躺在哪里。
我走过去,捡起这枚硬币。
我仔细看这枚硬币。
我心里在对硬币说:“兄弟,你可怜我穷啊,又特意滚到我的脚下。对不起,这世界还有比我更需要你的人,比如,这一对年轻的男女,他们把美好的音乐和歌声带给我们,你更应该属于他们。”
我又从我的身上搜出一张纸币,红色的。
我把一元硬币放在纸币上,对折纸币,把硬币夹在纸币中。
我拿着它,我寻找那一个被碾过的纸盒。
有人已经在恢复那个纸盒,人们把四散的钱找回,放入纸盒。
我走过去,我把钱轻轻放到盒内。
冰冰也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了钱,把钱放进纸盒。
我寻找两个年轻人在哪。
女孩子站在音箱前落泪,男孩子在收拾残局。
有警车开来。
我该走了。后面的故事我能猜到一些,我不需再看。
走离万达广场很远的路程,我没有和冰冰说话。
能说什么呢!
冰冰也在想很多的问题,因为想问题,冰冰也没有言语。
最后,冰冰还是说话了。
冰冰问我:“来哥,你说,这个女人会得到应有的结果吗?”
我回答:“会的,但不一定被公办,被惩罚有好多种。”
“那就说说她最有可能得到的哪一种。”
“遭人鄙夷。”
“就这?”
“这还不严重吗?一个人被人轻看,被人瞧不起,好像就是在被人扇耳光,一天见到一个瞧不起自己的人,就像被扇了一耳光,见到两个,就像被扇了两耳光,见到一百个,就像被扇了一百耳光。”
冰冰说:“也划得来呀,开着奔驰,一天接受的羡慕,远远高过鄙夷,最终还是被羡慕的多。”
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每天亲你一百口,再扇你十巴掌,你觉得好受吗?”
冰冰想想,然后说:“不好受。”
我说:“是啊,如果每天有人关心,爱,又不被扇巴掌,那才叫有尊严的生活。”
冰冰说:“算了,我只图不被扇巴掌。”
两个月以后的一天上午。
我接到一个紧急电话。
打电话的是一个男人。
男人在电话里的语速极快,如果不是这个男人的普通话说的好,我敢肯定,我一定听不清他在讲些什么。
男人说:“是‘可来了谈判工作室’吗?”
我说:“是的?”
“快点,要出人命了。”
“为什么不报警?”
“不能有警察出面,只要有警察出现,我老婆死定了。”
“什么情况?你先说说。”
“有一个无赖,把我老婆绑到了我家厕所,向我勒索钱,要价很高,我拿不出,请你们出面帮我谈谈。”
“无赖想要多少钱?”
“五万。”
“理由?”
“合伙做生意亏了,想要回本钱。”
“合伙亏了钱,耍赖啊?”
“他说我骗他合伙。”
“你在哪?”
“我也在家里。”
“为五万块钱,他真会杀你老婆吗?”
“会的,这家伙有这个量,请你们务必快一点,求你们了。”
“位置?”
“﹡﹡﹡﹡﹡﹡”
“好的,请你拖住他,我们尽力量帮你谈。”
事不宜迟,我和冰冰立即收拾带上必要的‘装备’,快速下楼,向目标地出发。
到了。
这是一个高档小区。
十年前,绝大多数人想都不敢想入住这里,凡是能在这里买房的人,不是富商就是买彩票中了大奖的人,当然,还有权力人物和肥鸡。
我和冰冰进了小区,我们找到楼栋。
我按电梯。
电梯从楼上下来,电梯门打开,我拉着冰冰进电梯。
我的一只脚已进入电梯。
我的另一只脚进不去了。冰冰使劲把我往外拽。
冰冰说:“来哥,还没有谈好价,对有钱人我们绝对不能先服务,后谈价。”
我说:“冰冰,现在事情很紧急,没有时间谈这些。”
“来哥,不要着急,不该死的人是死不掉的,该死的人我们也救不了。我们长期做亏本生意,没钱赚,没钱用,我俩到了连喝水的钱都没有的时候,我们请谁帮我们谈判啊?我们能和谁谈判啊?”
冰冰说的有道理。我这个人长期做事,义务给人帮忙,迟早有一天会把‘可来了谈判工作室’办垮。
我把伸进电梯的脚拿出来。
我和冰冰站在电梯口。
我对冰冰说:“你打一个电话,和他谈谈佣金。”
冰冰给雇主打电话。
雇主回答冰冰,五万为基数,下降了多少,按下降的数额的百分之五给佣金。
打完电话,冰冰给算了算,降一万,我们可以拿到五百的佣金。
这个雇主好‘大方’啊!
我和冰冰都很生气。
冰冰说:“算了,来哥,放弃这笔单子,看样子别人找他要五万没有多要他的,我们做最大的努力进行投票,如果只降一千下来,我俩的佣金就是伍拾圆,伍拾圆,刚好够我俩来回的打的费用,如果只降一百元,我俩的劳务佣金是五元,五元,够我俩买一碗小面,我吃半碗,留半碗给你吃。”
我犹豫了。
但我最后还是表示要接单。救人要紧啊,万一雇主已不喜欢他老婆了,这正好就是雇主借刀杀妻的好机会,不能把机会给抠门的雇主。
我说服了冰冰。
我和冰冰上了电梯,电梯到达雇主的楼层。
我们走出电梯。
电梯外很安静,四家住户,三家的门是关上着的,一家的门开着。
可能就是这开着门的这家了。
我准备冲房间里喊一声:“有人吗?”
还没开口,一个男人从房间里来到了门口。
男人西装笔挺,头发油亮,有型。
男人低声说:“‘可来了谈判’吗?”
我和冰冰点头。
男人伸出右手小指头:“声音小一点。”
我用极低的声音回答:“知道了。”
男人把我们引入客厅。
我和冰冰坐在了沙发上,男人坐在了另一个沙发上。
男人端起茶几上还冒着热气的茶杯抿一口茶。
男人的表情没有一丝慌张,男人的举止动作,就像我当年被抓时,提审我的人一样。
我有了一点点当年的胆怯。
我偷偷看看男人的眼睛。男人的眼光充满高傲种群的尊严和冷漠。
男人问我:“你们谈的好吗?”
我直率地回答:“也有谈不好的案列。”
男人说:“谈不好不要紧,喊你们来,最终目的就是想节约一点钱,钱我拿的出来,只是不想给这个无赖。”
我问:“请问你贵姓?”
男人说:“叫我黎总吧。”
自称黎总?好显摆!
是垃圾还是娇子,暂时还不能知道。后面看吧!
“黎总,给我们简单谈谈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吧。”
“一个生意,我投了十万,他投了五万。最后,全亏进去了,他说我贪了他的钱,一直追着我要,今天上午追到了我家,和我们发生了口角,口角发生后,他拿着刀架到我老婆脖子上,把我老婆拖进厕所,说今天不给这五万,就要我老婆的命。”
“他和你老婆在厕所待了多长时间了?”
“一个钟头了吧。”
“你没有跟他谈谈?”
“谈了,他的态度很坚决,没有五万,二小时期限,时间一到就杀人。”
“也许他真的会动手,不一定我们把钱谈降下来?”
“还有一个钟头,钱我准备好,谈不下来就给钱。”
黎总指指茶几上的几个鼓鼓的钱袋:“看,钱放在这里。”
“有钱就直接用钱解决啊,多一点相持的时间就多一分危险。”
“所以,你们赶快给他谈。”
“对方姓什么?”
“朱。”
“猪?黎总,不说气话,和他谈判,我们需要尊重他。”
“朱,朱元璋的朱。”
“年龄?”
“四十五,江湖混混。”
“坐过牢?”
“坐过,低劣人种。”
我听到不得这话,我‘可来了’也是从里面出来的,我也是低劣人种?严重的歧视和侮辱。
我真想站起来,给这个姓黎的家伙几记重拳。这样的家伙不打,天理难容。
我忍住了。
我转头向冰冰:“冰冰,跟黎总签协议,按减下的钱的百分之五十收取劳务佣金。”
我的声音有点大,这是我极度气愤下发出的声音。
听到我的话,黎惊呆了。
简单的一个惊呆动作后,黎说:“你们不守信用,说好了的,怎么变了?”
我说:“愿不愿意?简单点,不愿意我们就走人。”
黎发抱怨,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
冰冰追问:“黎总。表态呀!”
黎说:“我请我的公安朋友来,一分钱不收,想照顾你们的生意,没想到你们会这样!”
我说:“我知道你有很多公安朋友,而且都是官,你可以请他们。我们是营运机构,要收钱,有了钱,我们才能更好地为人民服务。”
黎纠结。
纠结了一会后,黎和冰冰签了协议。
协议签完,黎说:“我老婆不能有受伤,我老婆如果有伤,我的钱不付。”
我说:“我们开口和朱说第一句话之前,你老婆的伤,我们不认,之后受伤,我们放弃佣金。”
黎说:“好吧,快点谈。”
黎的房屋很大。
从客厅到厕所就像从武汉走到北京那么远。
我和冰冰走到厕所门口。
我敲厕所的门。
里面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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