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十点钟,就有人陆续到商店买烟花炮竹。
买烟花炮竹的人,都是去赶情,去参加陈国富父亲八十大寿的。
买炮竹的人走了一批又来一批。
我们租住的这间房的老板可能从来没有这么好的生意,商店存货不多的炮竹没有多大一会就卖完了。
这可能是因为陈国富的父亲人缘好,德高望重,赶情的人多,买炮竹的人多。
冰冰看到这个场景,很羡慕。
冰冰对我说:“来哥,你过生可能来不了这么多人,也不会有这么多人给你放鞭。”
我说:“我过生肯定不能跟这个老人家比,但是,我被‘政法’那天,放鞭的人肯定超过老人家的今天。”
冰冰笑了,笑得好开心。冰冰说:“人们为一个坏人的消失而高兴。”
当然,我和冰冰的话全是在开玩笑,我‘可来了’没有那么坏,不但不坏,还很好。
商店老板紧急到小镇上调来大批炮竹。
我没有客气。
我买了相当量的炮竹。
我要拿出自己的豪爽气,我要为今天可能的不测铺好一条退路。
多放一点鞭,让陈家看到我的豪气和礼貌,预防在发现陈国富后,和陈国富产生冲突后造成陈家围攻,那样很惨。
我买炮竹很多,不但买了一万响的刚鞭四卷,还买了航天导弹四箱。
这么多的炮竹,我和冰冰两人无法搬走。
我请来一部三轮麻木,由三轮麻木带上这些炮竹,也带上我和冰冰,我们往陈国富的父亲家而去。
到了。麻木在陈国富父亲家房屋坎下的路上停下,我和冰冰下了三轮麻木,我搬下炮竹。
四卷一万响刚鞭和四箱航天导弹摆在路上,堆头不小,彰显了我的大方和大气。
我们的豪气很有视觉冲击力。
坎上许多人在看我们。
我看见了陈国顺,也看见了陈国顺的老婆,还看见了这么多天来已混熟的很多面孔。
再看看我和冰冰面前的这一条上陈国顺父亲家的上坡路,路上和路旁的坡地,已炸过的炮竹的红色纸屑和黄色烂纸筒到处都是,有很多纸屑还冒着烟,散发出浓烈的硝烟味。
上坡之前必须把这些炮竹点燃,这是规矩。
点燃这些我们买来的炮竹是一个问题。我不会玩这些,冰冰早一躲得远远的。
我不得不破点规矩。
我求助我才结识不久的朋友陈国顺。
我和冰冰上了坎,坐到陈国富父亲家门口的地坝的板凳上。
我们看着陈国顺放完我们买来的炮竹。
炮竹放完了。
冰冰摊开手:“来哥,跟你抽烟一样,钱烧完了。”
我对冰冰说:“钱不拿来烧,经济怎么发展,感谢我们这些烧钱的人吧。”
坐在陈国富的父亲地坝上,我和冰冰观察地坝及周围。
今天陈国富的父亲的大寿生日场面有点大,我们头顶搭起的油布已拉到了陈国顺的家门口,油布之下,半水泥半泥土地面已摆不下十多张桌子,地坝不够大,一张桌子已摆到了菜地里。
地坝上已经有了很多的客人。
客人多是老人妇女和学生,年轻的男人和女人不多。客人们的衣着不太讲究,用赞美之词,叫淳朴,用客观一点的词,叫‘穷’。做流水席的妇女们蓬松着头发,衣服上有泥土,手在忙碌着,指甲里满是污物。
冰冰说:“来哥,我可能吃不下这一餐饭。”
我说:“必须吃,还得多吃,我们马山要上账了,必须吃回我们上账的十分之一的钱来。”
冰冰问我:“你准备上多少?”
我指着陈国富父亲一楼堂屋的收钱处对冰冰说:“你先去侦察一下,看看这里的人是上的多少钱。”
冰冰听从我的安排。
冰冰过去侦察。
侦察回来,冰冰说:“不多,有五十的,有一百的。”
我说:“这里的人小气啊,拖家带口,一家来七八个,上这么一点钱,亏本啊。”
冰冰说:“不会亏,你以为是城里上馆子啊,来哥,我们准备上多少?”
我伸出一个巴掌。
冰冰说:“五十?”
我说:“五百。”
冰冰说:“不会吧,来哥,按这里的上账标准,我们可以带三四十人来吃了。”
上完帐,我和冰冰俩分头游窜,寻找我们要找的人—陈国富。
直到酒席开始,我们没有发现陈国富的踪迹。
冰冰有些泄气,冰冰说:“来哥,希望不大啊。”
我说:“陈国富在这样的公开场合,出现的可能性是不大,但到了晚上,人少了,他一定会出现。”
“你准备这餐饭一直吃到晚上?”
“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吃到明天早上。今天下午和夜里的某一个时候,陈国富必定出现。”
“你就这么肯定?”
“不孝的人难得体会到孝的重要,孝就是孝子的生命,你是一个不孝的人,你体会不到。”
我不得不佩服山里人吃酒席的速度,只用了很短时间,我和冰冰坐的那桌,菜已干,人已散。
我望着我还没有喝完的酒,我欲哭无泪。我是该抱怨这里的人们捞本的决心呢还是该抱怨主人的小气呢?想想,还是该抱怨自己,自己怎么就这么能吃?
流水席有一点好处,没有吃好,可以进入下一桌。
我和冰冰两个人都属于脸皮不薄的人,我们混到下一桌,继续我们的午餐。
我的酒喝的有点上头。有时候,酒有点上头不是坏事。
在醉意中我想到一件事。
我把我的头凑近冰冰的耳朵:“冰冰,到她家二楼转一转,我好像发现二楼不时有人在上下,而二楼没有摆席。”
冰冰说:“好吧,有危险我就大喊,到时候你要快点往上冲,不然,我要是牺牲了,你麻烦大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