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界小说网 > 仙侠小说 > 演大荒 > 序章

    遥远的北国以北,人力不及的遗境深处,坐落着一片远古丛林。或许远离尘世的岁月太久,人们已经快要忘记大陆上还有如此辽阔的土地,只是偶尔出现在北地老人吓唬孩子的故事或者游吟诗人醉酒后的离奇经历中。

    丛林终年被浓雾环绕,再老练的猎人都会在这里迷失方向。而在它的最北方,世界的边缘地带,却矗立着一座绝峰。上不知高几许,浓雾从山脚直达白云之巅,将这孤峰掩埋。

    突然,原本安静流淌的浓雾急剧翻滚了起来,而后一声呼啸,飞鸟如同急速的箭矢突破了白云,瞬间飞往更遥远的天际,带起了一条雪白的云雾,像天河,又像是流动的丝绸,美得不似人间。

    飞鸟冲刺的力道已尽,终于慢了下来,极尽舒展翅膀,肆意翱翔。在这片天空下,除了蓝天与孤峰,似乎只有它的存在。于是,它一声鸣啼,响彻云霄。

    这里还远不到山顶,却已经是白云之上。老人端坐在平整山石,白须垂地,面目安详,身下云雾缭绕,恍若仙人。他身前有两只竹篮,婴儿正酣睡。老人拈起一块石子,随手抛去,不知怎么的却擦着那飞鸟的翅膀飞过,吓得它使劲扑棱着翅膀。飞鸟低鸣两声,像是嘀咕什么,而后盘旋片刻,消失在了这方天地中。世界再一次安静了下来,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高处不胜寒,老人身边却始终充满光明和温暖,两个孩子睡得极为香甜,他的目光在两个孩子之间徘徊。很快,夜幕降临,星光照射在这处如画的风景上,成了风景的一部分。

    老人仰头,眺望星空。他的目光沉静深邃,仿佛要穿越遥远的星空,去看看那一头有什么。然后,无尽的山风停了,所有的声音都在此时远去,整个世界静止了瞬息。老人的白须却是无风自动,他从袖中抽出双手,皮肤光滑鲜嫩,却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应该拥有的。他轻轻举着,缓慢而稳定,仿佛在托着什么很重的东西,很艰难。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漫天星光都在这一刻点亮,把这一片夜空变得如同白昼。老人和两个孩子沐浴在漫天的星光中,让这幅画变得更加虚幻了一些。

    在悬挂天际的星辰最闪亮的时候,老人却闭上了眼睛。

    “轰隆!”

    旱地雷声。

    “咔嚓!”

    银蛇乱舞。

    一时间狂风大作,天地间所有的暴戾突如其来,天威锁定了画面中唯一的生灵,瞬间向老人挤压而去。而老人的身边出现了一张无形的网,挡住了雷鸣,挡住了闪电,挡住了狂风,挡住了冰雪。

    时间飞逝,天威愈发凶险,老人的身体也颤抖了起来,连嘴角都溢出了一缕鲜红。

    有那么一个时刻,所有的天威都泯灭消失,万籁俱寂。老人的神色明显安定了许多,可就在他心神放松的这个刹那,一道粗壮的金色闪电毫无预兆地轰击在那道无形的壁垒上!

    老人的身体瞬间弯折,双手伏地,剧烈地颤抖,七窍流血。突然,他右边的那个孩子啼哭起来,在这幅灭世天威的画卷中第一次出现了声音。孩子哭得伤心至极,所有的天威却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再次消失,露出了原本的星空。

    婴儿依然在哭泣,老人依然伏在地上。过了许久,老人才一点一点地爬了起来,白须上满是鲜血,此时依然流血不止,好像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可他却没有关心自己的伤势。他只是努力坐起来,一点一点向那个孩子挪去,不过一两步的距离,此时却显得如此艰难。

    终于,老人来到了婴儿身旁,他颤抖着举起双手,轻轻摇晃着竹篮,眼神温柔却又哀伤到了极致,全完没有注意头顶暗淡的星图,还有依然安睡的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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