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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初见三娘(三)(1/1)

    各人怀着各人的小心思,还是良意先打破了沉默。拿出一碟精致的糕点,塞了一块到小少女手里,不经意地问小少女多大了为何要偷东西。

    小少女捧着糕点正舍不得吃,听见良意的话愣了愣,刚刚才兴奋起来的眼神也跟着暗了暗,垂下了头。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我叫三娘,快十五了。爹爹好赌输光了钱,娘病了没钱看大夫,三娘听说香云楼的脂粉十分受欢迎,想着偷了换钱就能给娘治病。”直到说完,三娘也不敢抬头。

    暖玉摸了摸三娘的脑袋:“真是可怜见的,小小年纪就如此辛苦,”又转头去问了良意:“良意,咱们出来带了多少钱?”

    三娘闻言赶紧抬头摆了摆手:“二位姐姐,三娘不能要你们的钱!娘的病已经大好,大夫说接下来只要卧床静养不需要再吃药,是三娘自己想着再偷一次换几只鸡给娘好好补补身子……”声音越来越低,又不好意思地低了头:“二位姐姐已经帮了我太多,我怎么能再要二位姐姐的钱呢!”

    暖玉笑了笑:“无碍的。今日与妹妹相见竟觉得十分熟悉,此乃姐姐一番心意,妹妹便不要推辞了吧!”

    良意掏出荷包瞧了瞧:“回姑娘的话,买了脂粉后就只剩几金了。”

    暖玉接过荷包,也打开看了看,末了嘟囔着还是有些少,取下自己带着的耳铛塞了进去才心满意足的拉上荷包口。瞧了瞧还低着头双手捧着糕点的三娘,温柔地说:“快别看了,赶紧吃了吧!”

    三娘却仍是没有吃,捧着它问到:“二位姐姐,三娘真不能要你们的钱。倒是这点心,能不能让三娘带回去给娘尝尝?”

    暖玉点了点头,刚好车夫停稳了马车说了句“姑娘,咱们到了”,就瞧见三娘腾出一只手打起帘子飞快地就窜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谢谢二位姐姐,三娘先告辞了!”回荡在风里。

    暖玉傻眼地瞧着,良意放下帘子吩咐车夫继续赶车后才回过头犹豫地看着暖玉。暖玉也回过了神,不在意的把玩了会荷包,复又递给良意,说:“有什么就直说吧,咱们之间还分那么多吗。”

    “姑娘,这话原不该良意来说。可良意觉着姑娘太过看重那几位了,有时候甚至还忽略了姑娘自己。值不值良意不敢说,但若是被有心人瞧见,怕又是一场风波。良意知道姑娘是见那三娘长得像殷夫人,一时便晃了神,她究竟是不是殷还得查证了再说,姑娘可莫叫她骗了!”

    暖玉不置可否:“你也觉着那孩子说的不是真话?”倒是对良意其他话没什么反应。

    良意自然也知道单凭自家姑娘一己之力定是报不了仇,其他几位就拭娘唯一的希望。有些话,说了也只当是没说。良意在心底叹了口气,也不再纠缠:“哪里还是孩子!都已经快及笄了,姑娘你就是见她与二位一般大就将她当作了孩子。瞧她那动作一溜烟就跑了寻都寻不着,我看啊,掌柜的说得不假。”

    “是呢,小柳烟小念真也不小了,该及笄了。”暖玉叹息一声,随即敛了神情:“三娘长得竟与殷姨有八分相似,若是一直在这京城,怕是早就被咱们的人翻了出来。良意,嘱咐崔夫人多留意留意近半个月以来新出现在这京城里头的乞丐偷子,务必早日找着三娘。”

    “是,姑娘。”

    崔妈妈的动作很快,第二日傍晚就找着了三娘。听闻是与殷云溪八成相似的少女,推了手里的事情竟亲自去寻了三娘。

    三娘住在城外的破庙里头。这庙早已经断了香火,破破烂烂晴不能蔽日阴不能挡雨,看得兀自让人心酸。崔妈妈心想着小也许是在这样的地方度过了十年,不由得悲从中来。

    破庙里头弥漫着草药的味道。一旁的草席上躺着一个脏兮兮的男人,紧闭着双眼似乎病得很重;身下垫了一层厚厚的麦秸身上的被子已经黑得看不出颜色,倒是比另一边两卷单薄的草席看着要舒适得多。

    三娘正坐在火堆前生火熬药。一阵阵黑烟飘起呛得她咳嗽连连,眼泪也被熏了出来却眯着眼只顾着火堆上漆黑的药罐。察觉到崔妈妈的身影,眼也没抬,冷冰冰丢出一句:“这儿是我们的地盘,要么交钱要么滚蛋!”

    崔妈妈掏出手绢抹了抹眼角,三娘这一低头的模样简直与她的一模一样!当年喜欢上那个人时满心欢喜地拿了绣花针做荷包,结果弄得一团糟。明明舞刀弄练武时摔得皮青脸肿也没哼上一句,偏偏这小小的绣花针难倒了,吮着指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她叫着“好痛”。她在一旁看不过眼,打算夺了绣花针。也是这个样子,故意敛了神情说:“这是我要绣给他的,要么看着要么出去!”

    崔妈妈觉得,这一定就是小。她着喊了一声:“三娘!”

    三娘终于抬起头来,疑惑地看了崔妈妈一眼。

    崔妈妈慌忙解释到:“我是你昨儿见过的暖玉的妈妈,我们暖玉惦记着你特意叫我来寻了你回去叙叙话!”

    三娘闻言,眼色暗了暗,没什么动作和言语,依旧守着霓子药。反倒是躺在旁边的男人,艰难地睁了睁眼睛,有气无力的问:“三妹,这位妈妈……咳咳……说的是……咳咳咳……花魁暖玉吗?真好啊……咳!……若是我……也能见上一见,便是……今日就死了……也能安心。”一句话伴着不停的咳嗽说得断断续续。

    三娘这才有了反应:“二哥说的是哪里的话!有大哥和妹妹在,定不会叫二哥就这样死去!”三娘继续盯着药罐子,却是转了话音冲崔妈妈说到:“这位妈妈,还请您且去外头候一候吧!等三娘喂了二哥喝药,就随你去寻二位姑娘。”

    崔妈妈站在庙门口又等了片刻,仔细听着里头的对话,不想错过任何一点线索。

    里头的两人却并未说什么。病榻上的男人似乎还纠缠着那个问题:“三妹,你是如何……识得……暖玉姑娘的?”

    三娘轻轻柔柔的声音传了出来:“二哥,我昨儿不是说了嘛,卖东西的时候遇见了两位好心的姑娘,你昨儿吃的那块点心也是她们给的呢!”

    但那个男人似乎并不好糊弄:“三妹,你休想……糊弄……二哥!暖玉姑娘可是……咱们……天启有名的花魁,怎么会……在走货郎……手里头……买东西!你若是……不说的话,我就……告诉大哥,看他……如何……教训你!”

    三娘这才认错:“二哥你可千万别告诉大哥!我说就是了。妹妹人微,也没什么本事,便是像大哥一样去卖力气也没得东家会收。妹妹一时想岔了,去偷了东西,是暖玉姑娘救了我。”声音到后来越来越小。

    反之男人被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在三娘一边着急的问着“二哥你怎么了,二哥你别吓妹妹!”一边拍着背的声音中,急促呼吸了几口咳得几乎快要震掉庙上的破同才渐渐平复下来:“三妹!你怎这样……糊涂!二哥的身子……二哥自己知道,这病……怕是……好不了了,何苦……累得……你和大哥……替我……心!如今你……竟还……偷上东西了,便如此……二哥……还不如……不来这京城,早些……死了……倒……一了百了!”

    三娘已经哭了:“当日二哥能为了馋嘴的妹妹偷了糖葫芦,被大哥打得全身没一块好皮;今日妹妹为何不能为二哥偷些东西换钱治病!”

    “你……还敢……狡辩!二哥……是二哥,皮糙肉厚……也不要……什么脸面,三妹你……可是……女孩子!”

    “妹妹这么多年来承蒙两位哥哥照顾,便是只有一个馒头也先紧着妹妹。若是没有两位哥哥,妹妹早死在了鹤城,妹妹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二哥病死!”

    鹤城?鹤城!崔妈妈听到这里吃了一惊。当年与姑爷将周何清送到鹤城方家后,便再也寻不到踪影之后便是横死在南商的消息,小与柳却下落不明。如今看来,竟是一出方家的门便遇了袭,不得已才将两位留在了鹤城?原来,这么多年来她们竟一直寻错了方向。

    思绪间,三娘已经走了出来。行了个不大规范的礼,似乎是从哪里模仿而来却只学到皮毛,颇有些滑稽。她恳切地说:“劳妈妈久等了,三娘这就随妈妈前去二位姑娘面前赔罪。只是家中二哥病重,还奢求妈妈能在二位姑娘面前美言几句,早些放了三娘回家照看二哥。三娘保证,每日里候到二哥睡了,一定前去姑娘们那里做些洗洗涮涮的活,抵了三娘的债!”

    崔妈妈笑了笑,拉了三娘的手就上了马车。崔妈妈想着自己的事,三娘坐在一边忐忑不安,马蹄声扬起,盖住了后头呼喊三娘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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