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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穷则兼济天下(1/1)

    青狼在挨了一顿拳脚之后,安分了不少,与李白时刻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时不时悄悄打量青鬃马两眼,想到日头高照骏马扬蹄的画面,全身汗毛都炸了,更是打定主意以后都得离青鬃马远远的,最好是敬而远之才好!作为当事人,方才明白那白日里飞天而起的惨痛……

    一路上也曾多次向李白发出了入住大风帮的邀请,不过都被婉言相拒,青狼心知李白志不在此,也不好继续劝说下去,在他的心里已经把李白引作平生知己,君子相交应淡如水清如茶,太多的心思反而落了下成。

    究竟青狼算不算得是个坦荡荡的君子,却不为人知,毕竟这一路走来大多数都是他一个人在自言自语,面前这个白衣少年……有些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沉稳。

    两人各自揣着心事走完了南城长街,有清风相伴,倒也不觉得乏然无味,及至东城旧巷,其实青狼还有许多的话想要和李白唠唠,更想寻处地方把酒言欢,无奈碍于青鬃马唬人的眼神,方才说了些客套话依依不舍的告别。

    ……

    ……

    相比南城的繁华热闹,东城旧巷则冷清了许多,也不知是何样恼人的缘故,一座皇城,两番天地,不过终究是寸土寸金的地段,虽是冷清,较之旧故里的荒凉也要好上不少。

    荒烟曼草的年代,生活真的很不容易,万君酒楼的人并没有开玩笑,大陆的水很深,大唐的水也很浑,特别是身在这多有奇人异士的长安城,生存显得更为艰难。

    知道得越多,反而越是想要揭开那些不为人知的谜底,当然,不管是谋生还是趟一趟浑水,一切都得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

    李白从青狼口中已经对长安格局有了简单的认知,稷下、应天、鹿鸣三大书院,无一不是修行者梦寐以求的圣地,不管怎么说,十月的招生考试,也得去尽力一博,在这之前,他得先安置好自己,或者说,安置好那头贪吃鲜鱼的青鬃马……

    几经周折,终是相中了一家店铺。一番打听之后,方才知晓这是朝堂某位大员早年未曾起家的时候贩卖古玩的铺子,现在人于皇城里混得风生水起,自然不会再光顾这清冷的东城旧巷,随意的安排了一个老管事照管,貌似主家刚好也有把铺面转让的心意。

    于隔壁拐角处第三家小酒楼寻到了喝得醉醺醺的老管事,李白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一听到来人有心租下店铺,老管事醉意全无,顿时来了精神,眼睛都发直了,赶忙走在前面引路,搞得李白很是莫名其妙……

    与管事推开朴质的木门走了进去,才发现这店面虽是很小,里面倒也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是特意粉刷过的墙面已经掉了颜色,白茫茫的一片,看不出本来面目。里面一应家什器具齐全,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木列架上陈设着笔墨纸研之类的物事,处处散发着文墨的香味,特别是这家铺子前店后院,李白大感满意。

    一番恰淡之后,以每月十两的租金租下了这家店铺,另外再付了六十两转让费,李白终是有了人间的第一个落脚点,至于相应的文书地锲之类的手续,老管事自然会办好了送来。

    有了家的感觉很温暖,虽然这家是租来的,并且只有李白一人居住,他想着什么时候是不是把师傅也接来这里好好孝顺。

    越看越是觉得满意,特别是这古香古色的装饰,后院里甚至还盘起了一颗苍老的槐树,哪怕秋来叶子已经落入土里成为养分,依旧朴质文雅又不失大度。至于栓在槐树上围着窄水井好奇得不停转悠的那头蠢马,确实有些煞了风景……

    不过李白心下欢喜,并没有和这头傻乎乎的蠢马作计较。他也从里屋端出一个木盆盛了满满一盆清水,异常严肃的进行了一番梳洗,理顺了眉头,理直了衣衫,束好了长发,就连袖口也落落大方的合拢起来,镜中的少年翩翩如玉,再三确认自己的形象不会给旧故里的师傅丢人,这才佩上木剑再次走进东城旧巷。

    既然欢喜,自然该要庆祝,在右手第六家小酒楼买了两壶烧酒几样小菜,拎上三斤鲜鱼回到后院,青鬃马闻到了香味,不再对着井水顾影自怜,为了表示自己的忠心耿耿,后蹄很有节奏感的踢动,刹那间多少灰尘绕着槐树打转……

    李白赶紧制止了这头蠢马的无知行为,解开绳索胡乱搭在青鬃马脖子上,没好气的扔出手里那三斤鲜鱼。于是东城旧巷的某家小店铺后院,一人一马围在井边,背靠老槐树,就着垂落的夕阳喝酒吃菜,气氛显得很是愉快。

    酒足饭饱,李白下意识的看看自故里背到长安的破旧包袱,干瘪瘪的,样子更加穷酸,他快到了身无分文的地步……

    李白想起了很多往事,从长安城李子花开的传说想到了旧故里十万大山被师傅三剑冰封的痕迹,又从师傅口中的雁城雨夜想到了贺兰山上的千年积雪,仍然没有想清楚有什么方法可以快速改变自己的窘迫!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借助大风帮的势和青狼的友谊略微修缮自己的处境,但是在心里已经把青狼当做了朋友,并且是踏入人间的第一个朋友,利用友谊的事情,李白做不出来,那样也有违剑心。何况大风帮属于江湖势力,江湖上的尔虞我诈,自己不宜牵扯太多,否则师傅铁定会将自己逐出师门。

    “身在江湖不惹江湖中事哪里又是那么容易……”

    李白微微叹了口气,借着酒兴从架子上取来笔墨纸砚铺在井边,满怀心事的写下了两句话:

    “穷则兼济天下,达则赡养师尊。”

    纸上的字很和他的人一样,落落大方,清秀俊丽。夕阳已经走了好远,青鬃马不时打着饱嗝递来鼓励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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