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现在看来,我黑沙倒也不算多瞎。钟戟,我死之后你就离开这渠林县吧,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活着。你对我忠心,我也知道,别想着为我报仇啊之类的,那帮人你惹不起的。”
钟戟哭腔渐起,他重新抱起黑沙在怀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干水贼这一行开始,我就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这些年,我也不算是什么好人,手里沾了不少无辜之人的血,现在这种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你不一样,你跟着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染上不该染的血,你的手是干净的,好好活着,兄弟,这是做哥哥的给你最后的忠告了。”
黑沙呼吸急促,咳了几下喷出一口血。大限将至,黑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双手在钟戟胳膊上用力抓了抓后,阖上了眼睛。
钟戟看着从他胳膊上滑落的双手,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明远一直看着二人,黑沙咽气,让明远有些唏嘘。
他不知道钟戟与黑沙之间有着怎么的过去,为何钟戟对黑沙有着如亲兄弟一般的感情,通沙帮的人似乎也很不怎么待见钟戟。这些事情,明远已经没什么心思去了解了。
今日本来是来查李朝雨失踪之事的,可是惊帆帮与通沙帮明显对此时都不知情。他们也完全没有必要的动机去做这事儿。既然不是他们,那么昨夜的绑匪又是什么人呢?究竟是什么人绑架了李朝雨?
明远蹲在地上,脑中不断地回想着这几日的线索,他想理出个头绪来,却一无所获。
等明远再次回神时,沈府中的人都走完了。通沙帮的人走了,范白带着惊帆帮的人走了,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通沙帮还是会与惊帆帮合并的,范白是毫无疑问的帮主。
这么看来,其实沈先生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钟戟仍旧抱着黑沙,只是不再哭泣。
“钟戟,节哀吧。我想,我们还是先帮你安葬了你大哥吧。”明远安慰钟戟道。
钟戟抱着黑沙,起身道:“多谢明远大侠。”
明远扶着明镜,钟戟抱起黑沙,三人一起出了沈府。
在门外,明远回身看了看沈府的牌匾。沈府,沈先生,这是巧合吗?
钟戟打算将黑沙安葬在城外,明远跟明镜也陪着。钟戟这样走大街有些显眼,三人决定从南街尽头穿小巷出城,明远夜探南街时,发现过这个小巷子。
南街尽头,是南邵寺的驻地,南邵府。
经过南邵府,往前走了几步,即将拐入巷子中时,明远浑身一颤,整个人像是被电击一般。
明镜也察觉了明远的变化,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明镜,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什么?”
“你不觉得南邵府太安静了吗?沈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且就在南邵府边上,南邵寺的人会毫无反应?他们可是地头蛇。”
明镜想了想,也觉得师兄说的有道理。
明远接着道:“而且,你不觉得这南邵寺太低调了吗?除了那日我们在悦来酒楼遇到南邵克与南邵念,其他时候,我们从来就没有遇见过南邵寺的人。这是为什么?他们天天就窝在这府中?这南邵寺绝对有问题。”
“如果按师兄你所说,他们真有问题,会有什么问题?”
明远道:“我们先出城帮钟戟安葬黑沙。你也需要先养养伤,你的手臂可不利于战斗,等你伤好了,我们再查南邵寺。”“师兄,我没事儿了,现在手臂不疼了,只是外伤而已。以前没受过伤,所以刚才......”
明镜的意思明远懂,他道:“没事也好,不过,我们还是先跟着钟戟吧。万一出城遇到麻烦,我们还要帮他一把。”
明远所说的麻烦,一是城门口盘查的士兵,二是惊帆帮的人。万一他们没有走远,遇到黑沙的尸体,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所以,明远决定跟着钟戟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