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上下打量一眼这个死囚犯，只见他满脸虬髯胡须，蓬乱的头发直垂至颈，根本就看不清面容，一身衣衫破烂不堪，露出一片片惨不忍睹的伤痕。这些伤痕不同于野兽撕咬的伤痕，却比野兽撕咬来的更加可怖。
流水只瞧得心惊胆跳，诧异道：“你带我来这里干嘛，难不成他就是那个山匪？”
莫兮言点头道，“没错，他就是那个山匪，你的生父。”
流水眉头微挑，开口问，“他怎么被抓了？”
莫兮言淡然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是山匪，恶事做尽，被抓杀头本来就是迟早的事。”
流水眉头紧拧，沉默了会，叹了口气，“先生，我们回去吧。”
“就这么回去？”
“不然呢？”
“你毕竟是他的儿子，不等着给他收敛尸身吗？”
流水冷笑道：“先生或许搞错了，我的来意不是为了认他，给他收尸，而是要杀他。只是现在见他这副模样，觉得无需要我亲自动手而已。”
莫兮言道：“我知道你恨他，但他毕竟已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哼，说什么我也不会给他收尸的。”流水神色坚定，扭头就走。
莫兮言无奈叹息一声，“就算你不肯为他收尸，那至少帮他刮刮胡子修修面吧，这样也免得他死后做一个邋遢鬼！”
流水大皱眉头，考虑了半晌，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缓缓走过去帮他剃须修发。
然而等他忙完后，他豁然发现，这个死囚，这个所谓的生父，竟然和他长得如此相像，圆润的脸蛋，高挺的鼻梁，清澈的眼睛，甚至就连额头间的那条细微剑痕也一模一样。
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一种对镜自照的错觉，仿佛这个被锁困着的死囚就是他自己，而不是什么山匪？
这种感觉很怪异，让他有些莫名的心悸。他霍然转身想要离开这座死牢，驱散这份突如其来的压抑情绪，可是等他转过身后却发现，一股痛彻心扉的撕扯之力强拉着他的手脚，根本让他无法逃离。
他低头瞧去，发觉他的手脚不知何时竟被锁上铁镣，就连肩胛的琵琶骨也有两条铁链穿过，一挣扎就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仿佛是梦魇邪咒，短短片刻功夫，他真的就变得跟那个死囚一般无二了。他惶恐不安，一脸的迷惘无措。
不过转念间他想到了莫兮言，心想有先生在，还有什么可担心害怕的呢？但是等他抬头求助时，赫然发现莫兮言深邃的眼眸里散发出野兽般阴鸷的凶光，正对着他拍手大笑起来。
“原来你不是先生，”流水终于发现端倪，惊怒道，“你到底是谁？”
莫兮言张口露出尖利的兽牙，桀桀冷笑道：“你说呢？”
流水一怔，随后眼中恢复几许清明，涩声道，“原来你是那只小猫妖，真没想到，我还是被你彻底迷失了心神。”
此刻，他终于明白，所有的故事只是一场迷失心神的骗局，这一切都不过是小猫妖虚耗魂力，精心营造的一场虚梦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