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悲剧，不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苦无助。
顾子倾和凤决默默的让开了位置站在不远处，静静听着一位母亲痛失爱女的悲鸣。
……
似乎过了半个世纪这么久，隔间里撕心裂肺的哭嚎声渐渐变成了抽噎的啜泣。
顾子倾才回过神来，望了凤决一眼，见他眼眸深沉一副还没从沉寂中回过神的模样，心里的小人默默的拍了他一嘴巴子。
抿了抿唇，顾子倾走到大娘身边，俯下身，双手握着她放在膝上的手，轻声道：“大娘，逝者如斯夫，我想姐姐也不希望你因为她这么伤心的吧？”
“…”大娘虽然没说话，却用另一只手擦拭着眼泪，显然是听到了他的话。
“大娘，姐姐，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或是知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才会遭此祸劫的？”
顿了顿，顾子倾继续说，“据我所知，能同时拿到长眠 永驻这两种毒物的，都不是一般人。”
“…”大娘回头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唇，苦笑道，“你也看见了，我们孤儿寡母的住在这小屋子里，相依为命，本分老实，能得罪到什么大人物？”
“大娘和姐姐老实本分了，却不是人人都能老实本分的，”顾子倾抬眼看着大娘，浅笑道，“比如朱家，朱二公子。”
“！！！”
……
从大娘家走出来已是傍晚时分。街道上的行人零零散散，小贩们也都在收拾着东西回家。
凤决低头看着出来后就一直垂头不语的少年，心有疑惑，却不会问。
两人就这样默默的走着，脚下的青色的石板上投着两人黑色的影子，有些寂静的街道回响着两人的脚步声。
走进一条小巷的时候，顾子倾忽然停住了脚步。凤决发觉后也驻了足，转身站在原处等他。
可过了许久都不见他过来，凤决正想开口询问，顾子倾却说话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自欺是无用的。这世上哪有人不在自欺，但”顾子倾抬头，看着凤决，哑声道，
“你在自欺什么？燕曙国的，准太子殿下，你在自欺什么，凤决？”
少年站在阴暗处，就算他抬头，凤决也只能看到少年那双即使在黑暗中依旧清澈见底的眼眸。
他皱眉，不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被少年识破，他从来就没想掩藏过自己的身份，又怎会怕被人识破？
他只是不明白少年的意思。他在自欺麽？
凤决想问少年，但少年似乎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自语，
“你在自欺什么？是慕无双，你的生母，燕曙曾经的虞后，还是慕家上下数人的尸骸，亦或是你那位威严的父皇，或是那位对你如同亲子的颜妃，如今的颜皇后！！”
“你在说什么？”不知道为什么，凤决不想让少年再说下去，他也开口打断了少年的声音。
开口的声音却没了平常的那份冷静，因为他的心很乱，乱得让他止不住的用力捏紧了垂在两侧的手掌。
黑暗中的顾子倾勾了勾唇，继续道：“我在说什么？说什么你不知道？
哦，我忘了，你不只是在自欺，还在被人欺呢！”
凤决寒眸微眯，看着从黑暗里慢慢走出的顾子倾，仍带着些青涩的清俊面容上挂着浅笑，一步步的向他走来。
“不过，没关系。我会帮你找回哪些东西的…”他听到走至他面前停下的顾子倾抬头看着他，这样说。
然后，凤决睁开眼，眼里是无尽的寒光，深寒的杀气一闪而过。
他猛地抓住顾子倾的双肩，将他推顶到一旁的墙壁上去。
“啊，你干嘛！！”
顾子倾的惊呼一声，后背狠狠砸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