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采奇黯然道:“不错,确有可能,但那也有限得很,否则我当能阻它杀戮....在那天之后,北境各城陆陆续续传来消息,说有魔物出没,杀人如麻。我不知它为何瞬间变得如此厉害,也顾不得颜面,向索酒、千峰师父、龙血女皇、小遥国主他们求救。但那畜生极为机灵,似察觉到不对,终于离开了北境,往北妖国内飞去。
至此,我再无颜当国主、侯爵,禀明龙血女皇,她欣然允诺,派血云相国接收了我的封地。我了无牵挂,孤身一人,踏上追寻这仇敌的征程。”
盘蜒见她忧郁至极,心情岌岌可危,想了想,问道:“你还记得那大眼枭变为异兽之眼的时节么?”
东采奇道:“我当然记得,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是十年之前,蛇伯二月节的晚上,你问这做什么?”
盘蜒取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推算片刻,叹道:“如此一算,这件过错,倒该记在我的账上。”
东采奇大惑不解,问道:“城主何出此言?”
盘蜒道:“那一天,恰是我杀死暴虐阎王的日子,这阎王一死,引发剧变,或与这大眼枭剧变有关....”
东采奇“啊”地一声,一拍手掌,道:“真的,真是如此,大眼枭在聚魂山中,曾被暴虐阎王长久拘禁折磨,似乎被施了法术,获重重限制,暴虐一死,那....那...”
盘蜒哈哈笑道:“真是巧了,巧了,想不到铲除一祸,后有灾临,真是世事难料!”
东采奇恼道:“你还笑!你还笑!如此一瞧,这不都是你...你惹的祸?那许多人命惨死,你....你还真不放在心上?”
盘蜒挠挠头,道:“我杀阎王时,可是一片好心。”
东采奇嗔道:“世间好心办坏事的人,难道还少了么?庸医想要救人,最终杀人,难道便无过错?”
盘蜒比出手指,道:“第一,此事时候虽然巧合,但未必真有关联;第二,就算是我做的,我也是无心之失;第三,就算是无心之失,我也当竭力补救,眼下不竭力相助姑娘你么?第四,姑娘知书达理,深明大义,绝非胡搅蛮缠之人。”
东采奇听他道理连篇,哑然失笑,道:“好一个知书达理,深明大义,你给我带这许多高帽子,我还怎能怪你?”停了停,双手叉腰,喝道:“我本以为此事与你无关,你不过是仗义相助,对你好生感激,可今日一瞧,原来你也是个闯祸的。那没奈何,劳烦老兄任我差遣,莫给我推三阻四。”
盘蜒道:“你让我办事,我可从没马虎,哪一件不办的妥妥当当?”
东采奇眨了眨眼,道:“除了救笼梵一事,你还替我做了什么?”
盘蜒心想:“吴奇是仅有此事,盘蜒可当真不少。”微微一笑,道:“我脸皮薄,不自夸功劳,姑娘心知肚明即可。”
东采奇也笑了起来,心情舒畅不少,按理而言,她得知这吴奇于异兽之眼重生之事也有罪责,本该恼恨他才是,但此刻却只感轻松愉悦,如释重负。
长久以来,她始终将大眼枭骤变罪孽全算在自己身上,于是良心受苦,倍受煎熬,旅途孤单,也无人能分享心情,倾诉苦怨。不料这时吴奇冒了出来,将罪孽分担大半过去,东采奇仿佛瞬间得了拯救,从深厚泥潭下方探出脑袋,终于能够痛痛快快的大口呼吸。
他们同为罪徒,应当齐心协力,同甘共苦才是。东采奇并不怪他,反而感谢上苍,让自己最终能遇上此人。
盘蜒庄严肃穆,卷起袖管,一副大展拳脚的模样,又问道:“那异兽之眼又为何会来到这儿?”
东采奇道:“或许它也在追寻徘徊之沙?我也没想通,只是隐隐感应到它会来此,所以追了过来。”
盘蜒摇头道:“这徘徊之沙纵然威力绝伦,八魔也可容纳无穷法力,可一旦其间出错,便是八魔也会被徘徊之沙害死,大眼枭法力已可比肩阎王,极难再进一步,又何必如此冒险?”
东采奇答道:“此事原委已无关紧要,你我若联手,再集齐异兽会三件宝物,当能胜得过这魔头。”
盘蜒道:“胜过之后呢?你会返回蛇伯城么?”
东采奇脸一红,轻柔而坚定的说道:“不,我不确信自己会去哪儿,但...多半仍会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