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君珩这一番话,天星点点头,神色感激地看着他,低头便要对他鞠躬:“这次能争取到仙族的帮助,还要多亏了你,如此,我便代万妖界的亿万妖族,谢过少仙主大恩了。”
君珩吓了一跳,急忙去扶:“你这是做什么?!我与你之间,还需要分得那么清吗?”
天星见他慌张的样子,狡黠地一笑,旋即抬起头,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开玩笑,谁要拜你啦?真是臭美,我就跟你闹着玩玩,你还真以为我要拜你啊?瞧你急的那副样子,哈哈,真好笑……”
欢乐的笑声随着清凉的夜风飘散开来,君珩看着天星那副狡黠的模样,不知不觉也扬起了嘴角,他轻哼一声,扬起袖袍,佯装生气道:“好哇,竟然戏耍我,等我待会儿抓到你,一定要挠你痒痒!”
天星闻言脸色一变,急忙四处躲闪:“诶,不要不要,我这妖虽然什么都不怕,但最怕别人挠我痒痒了!我们还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看月亮吧。”
君珩想了想,一本正经道:“不行,你刚刚戏弄我,我可不能让你白戏弄了。”
天星噘嘴看着他:“那你想怎么样?要不你也假装拜我一拜,把我吓一大跳?”
“怎么感觉还是我吃亏了……”
君珩想了想,望着月亮:“既是如此,唱首歌来给我听听吧。”
“唱歌?”天星怔了怔,随即叹息一声,坐了下来,“好吧,不过你可不许笑。”
“好,我保证不笑。”君珩信誓旦旦道。
“咳咳,唱首什么歌好呢?”天星想了想,唱起来,“要不就这首吧: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呀三重茅……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呀入竹去……”
君珩蹙眉:“不好,换一首。”
天星翻了个白眼:“好吧。”接着唱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君珩再道:“太惨,换一首。”
天星握拳:“风在吼,马在叫,君珩在咆哮,君珩在咆哮!”
“太吵!换一首。”
“……”
天星和无忧坐在流波山的山顶,看着如水的月色,唱着歌待了好久好久,直到一声响彻天地的“啰里吧嗦的,本妖不唱啦!”这一晚才算是过去。
昨日回去后,由于天星为了通过后面两场比试,仔细研读了人族的诗酒文化,所以第二日早上起来参加第三场比试时,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昨晚和君珩聊到很晚,直到子时才回房,可她却一点也不困,为了后面的两场比试,还秉烛夜读到了半夜,本来自她进阶为三阶妖魅后,妖力大增,睡不睡都没什么大碍,可谁知昨夜聊了许多关于万妖界,仙界,神界,人界的大事,又背了许多人族的诗词,了解了很多人族的酒文化,所以一时激动,躺在床上想着事情,根本停不下来,于是乎,她失眠了,整晚都没睡着,就望着窗外,数了一夜的星星……
如此一来,第二天醒来,脑袋怎么能不晕?饶她现在是三阶妖魅的修为,也受不住的reads;独拥帝王心。
大清早一起来,她又开始想昆仑镜和力量碎片的事。
其实力量碎片倒也没什么,主要是昆仑镜的问题。
昨夜听了君珩的话,她便发现不对劲了。
天星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引渡族和神族合谋,将昆仑镜藏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想激怒仙族,让仙族对他们宣战?这显然不可能。
倘若九百年前,假族长杀了狸狸的哥哥后,无忧就令人将昆仑镜送还给仙界,那样岂不是更合理,对神族也更有利?
毕竟仙界仙尊君玄尘当年并不想趟这趟浑水,也不想与神族为敌,无忧若拿到了昆仑镜,送还给仙界,不仅可以卖给仙族一个面子,让仙族感激神族,还可以避免两线作战,等到将妖族完全吃掉后,再慢慢蚕食余下的五界。
而今他伙同人族,强占了昆仑镜,戏耍了仙族九百年,不仅使得神族和仙族结怨,坏了千年的情谊,也使得仙族彻底倒向了妖族一边,与妖族结盟,共同对抗神族,这显然有些说不过去。
且不说昆仑镜是太古神器,仙族至宝,就算它再重要,比毁天灭地的东皇钟还厉害,但和崩天计划相比,显然还是逊色了一些,难道无忧就这样等不及,想要一口气吞下两界,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除掉余下两界?他真的有这么自信,相信自己一定能赢?
就算他神通广大,能只手遮天,但想以一己之力对抗两界,未必也太狂妄了些,万妖界如今虽然大受打击,不复从前,但这万年来的根基还在,再加上仙界,无忧未必能赢得了。况且如今人族虽然愿意与神族结盟,但经过这几日在神恩族的观察,天星也认清了一点,那就是神族和人族,并不同心。他们都是为了各自的利益而暂时聚集在一起,并不是唇亡齿寒,共同患难的关系,所以到了关键时期,难免不会生出嫌隙来。这种关系,最不牢靠。
不过更让天星觉得奇怪的是,这九百年来,他本有无数次的机会对自己下手,可却为什么迟迟没有动手呢?他就不怕错失了良机,像如今这般,让仙族知道了他的密谋,联合余下几界对付他么?而且还故意留下山魈这么大一个破绽,让仙族来抓,实在令她费解,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难不成山魈之事,也是他精心策划好的?
想到这里,天星不由得心里一沉。
倘若无忧真有如此心机,那可真是太危险了,能将这六界中的一切都玩弄于鼓掌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是一种可怕的能力。
想起从前的事,无忧的所作所为,天星只觉得忧思难解,可翻来覆去又想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只有抬头望着窗外的微微亮起的鱼肚白,蹙眉沉思。
翌日醒来梳洗时,天星只觉得境中的自己面色憔悴,于是便画了个浓妆,将整张脸涂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直到完全看不出疲倦之色,这才头重脚轻地推门出去,坐着步辇上了摘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