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走到了这一步。
薛临想一抖,探看对面女子,此刻她无法相信般睁大双眸望着冷情冷言的男子,瞧他踱出屋内,停立在院中。
一身墨色掩在雪中——他在等着她求他。
咬紧了牙,凝望了临想一眼,挡到孙琦面前,“要杀,先杀我……”
“皇妃,得罪了。”
薛临想一个箭步身姿了然,腰间的软剑立刻出鞘,如蛇般穿过她的身子,直直逼到卧榻的男子身上,挑开了他的衣襟……
“孙大哥——!”
便在此刻洛非情的身子被凌空拽起,像纸鸢般扔出房中,腰间有了温热的扶力,一氅奢华的披风在风雪中展开,霎时包住她的身子。
全身僵在雪中,面上全是泪reads;内子不乖。
“瞧,你还是回到了朕这里。”
清润的音飘在耳边,冰凉的脸容被人至宝般捧着,她张着唇,一霎不霎望着屋内……
满目飞溅的血,染红了床上的冷被。
那般触目,使得她踉跄不稳,双腿打软,脸颊上满是热泪:“君陌尘…我同你回去…求你,放过他一条命……”
还是求了他。
她跪倒在地,紧攥着他的衣角。
“他是无辜的,我跟你回去,只要你放过他,我什么都答应你。”
“阿情,朕不喜看你这般。”
年轻的君王单膝蹲下,从后面将她扳过,指尖触在脸颊上,轻轻为她拭泪,眉梢紧蹙心疼,她抬起头,泪眼婆娑中瞧着他的容颜,生硬咬着牙点着头,“我同你回去……”
“好,朕带你回去。”他揽过她的肩,“些许年了,你一直未曾瞧朕治理下的帝都……”
“那里繁华笙歌,却全是因着你一人。”
这世上最会说温情话的他,在时隔多年后,一如当初。瑟缩着,心仿佛包裹了一层雪,她惊诧自己的心纵然这般寒,然面上竟带着僵硬的笑。
生杀予夺掌控的他,也只有这般的笑能救那无辜男人的命。
“临想,过来扶皇妃起来。”
薛临想当即放弃屋内将死的男人,走过去搀住女子的手,他唤她‘皇妃’,举止谦卑,垂落的袖子纤尘不染只为搭上女子的手,“宸妃娘娘,皇上寻了你五年,娘娘便不要躲了。”
略发阴柔的话从身边传来,洛非情这才细细观他眉眼,竟有丝丝熟识,又一遥想当年,眼前浮出那瘟毒少年——
那是昭阳十五年的事情,满是瘟毒横行的村落里,堆堆白骨中爬出的少年……当真是祸福难辨,又有谁知道,如今这后楚最得势的宫中总管,竟是经历生死之人。
孱弱的身子行在雪中,她不敢回头,院外响起一阵辘辘车轮声,抬眼间,早准备好的车辇出现在她面前。
“娘亲——!”
车中猛然窜出两抹身影,抱住她的身子。她张臂接住,柔声道:“乖…娘在。”
“娘…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捉我们,爹呢,爹怎么不出来?”女童急急地问,洛非情怕她瞧见那血幕,便将孩子放回车中,几般遮掩,缄默不语。
正欲放下的帘却被人紧握在手,紧随而来的他立在车前,摩挲着她的手背,抚着女童的发丝,“你们娘要去一个繁华的地方,一个能使你们快乐的地方。”
女童圆睁双眼,怯喏地缩了脖颈。
“娘!那为何不带上爹爹,爹爹病重,怎可留他一人在家?!”坐于旁的男童迎上他的双眼,俩人愈发相似的夜瞳对视,男童摇着她的身子,步步相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