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免于死的大当家眼见自己似乎偷得性命,再看见面前冲杀一阵,不仅身负几分轻伤,而且因为力竭扶着马鬃轻喘吐纳的声息,眼眸低转,晦暗色一闪而过,迟疑一会后提了坛酒换着副良善面容向前。“小兄弟,伤了得用烈酒擦擦。小心溃烂。”说完还好心扬了扬手上的酒坛,故意在半身距离的地方停下。
徐江南听过太多救人一命,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的戏子剧画,虽说这是个看起来憨厚的男人,以身相许不成,心想应该做不出以怨报德的丧病举动,便不疑有他。嗯了一声,便侧身露出腰间伤口处。
游历中原九千里的徐江南,在先生背后见惯了大江南北的世故圆滑,只是同亡命恶徒打的交道极少,哪里明了这大当家的作意,江湖不仅仅是世故阿,还有凶险。
一声闷哼,腰间匕首入体,刺痛间,徐江南想也不想,反手一剑,头颅坠地。
大当家其实也算是孤注一掷吧,怕这位清瘦年轻人也是打自己货的主意,不然三更半夜孤身一人入戈壁?没了货,哪怕回去?自己地位不保先不说,富贵日子肯定没了,心一狠,才有此策。
咬牙处理好伤口的徐江南,满头大汗,望了眼这满是尸体的戈壁,留下一张榜单,翻身上马。
像这种身埋黄沙的尸体莫说多上十几具,几百具,几千具,过上一年,也是石沉大海,渺无音信。
早在夜幕时分,徐江南就盯上了这伙流寇,只是他们分开几小伙,分头蹲守,不愿意打草惊蛇,留下漏网之鱼。
还记得当时其中有个小寇随口说道,你小子也尝过城里姑娘的滋味?
若不是那个死瘸子,城北那娘们不得死去活来几回了?
余下的,徐江南便记不住了,一路高歌从老许那里听来的曲调回城。
......
斗转参横,提着酒的魏老侠客突如其来的出现,望了望徐江南离开的方向,抹了抹眼眶,莫名奇妙轻声低语道:“戈壁的风真是有点大哩,也不知这娃娃哪里学来的腔调,能下酒三千场阿!”
甩缰纵马,一仰头烈酒如水般入肚,学着徐江南的腔调行歌离开。
“醉意易显风光,酒香莫叹悲凉。”
“黄沙戈壁,死生不论,守冢老卒埋树根。”
“千年胡杨,烈马将军,百战枯骨守雁城。”
......
“手足袍泽,多少坟土丘护英魂?”
“风华畅饮,多少壶酒血撒蒿茔?”
“谁人笑我沙场醉?与君再饮三百杯!”
......
天边泛起金丝,原本横尸遍布的地方被黄沙渐渐覆盖,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江湖还好。
一青衫负伤提木剑入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