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老式平房，却也是五全房，有产权、水、电、煤气和网络，水井早已没有使用价值，只能作为装饰。水井的旁种植着一株花，这花枝繁叶茂，开花的时候是一朵朵玫红色的小花，顺着那枝条一簇簇的绽放，极为美丽。
曹越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只是觉得赏心悦目。
院子中放着一辆电动车，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收拾得井井有条，也很干净。
整个平房，院子占去一半面积，其余一半就是建筑物了，有厨房、两间卧室和客厅。
在外人看来，生活在这样的校园里面似乎很惬意，但为难之处只有身在其中才能体会。
曹越父母在世的时候占据了一间卧房，曹越和姐姐合住一间，两个人的床铺中间拉了一道帘隔开视线，姐弟两个很难有什么隐私。
某种程度上，曹越在成长过程中没有遭遇男孩子在青春期都有的那些困惑，正因为守着姐姐。
两个人一起长大，姐姐从小到大身体上起了哪些变化，曹越实在太清楚了。
当然，这些都是前尘旧事了，如今的曹越并不知道这些。
出院之后，曹芷轩把曹越带回家里，一路上不住的絮叨：“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刘主任说了最好留院多观察几天，可你偏不，非要出院……小越你这性子太倔强了。”
不管曹芷轩说什么，曹越没有半点反应，依照曹越的性格应该会强辩几句，可偏偏曹越没有。
进了院子之后，曹越呆呆的站着，双目显得失神的看着前方，整个人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像。
曹芷轩不免有些惊慌起来，自从曹越醒过来之后，各方面的表现都非常反常，她就一直担心曹越可能大脑受到了重创产生智力问题。
曹芷轩抓住了曹越的手臂，急促的问道：“小越，你怎么了？你……你没事吧？可不要吓唬姐姐！”
曹越这时回过神来，凝视着眼前的曹芷轩，微微一笑：“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感觉就像做了一个梦一样，只是这个梦太漫长了。”
曹芷轩轻叹了一口气：“你自从醒过来之后……说话好像不太一样了，成熟了许多。”
“是吗。”曹越意味深长的一笑：“我只是一时之间想通了，人生在世总想着得遂鸿鹄之志，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过多年之后再看，一切不过是梦幻泡影，如幻亦如露。蜗角虚名，争它做甚，事皆前定，谁强又谁弱……”
曹越是在感慨，强盛无比的大明王朝竟然消散在历史的烟云中，就连战胜大明王朝的满清也早已不再了。
但曹芷轩怎么可能听懂曹越的感慨：“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呀？”
“姐，我问你一件事，满清的后人今日安在？”
“你怎么问起这个了……”曹芷轩笑着摇了摇头：“满清的后人应该就是满族吧，如今已经完全被同化了，是中国人的一份子。如果是在明代，他们可能算是侵略者，但放到如今，他们跟咱们没有任何区别，说着一样的语言，吃着一样的东西，穿着一样的衣服……日常大家都忙着自己的生活，谁也不关心谁是什么族，因为完全没意义。”
“可悲！”曹越哈哈苦笑起来，因为在猛然间发现自己不但无法回到明王朝，想要为明王朝复仇的想法也是泡影而已，自己根本找不到对手在哪。
“小越，我不知道你昏迷期间，是不是做过什么古怪的梦……”曹芷轩很小心的说道：“无论如何，眼下你已经醒过来了，面对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又回到了姐姐的身边，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的东西，明白了吗？”
“对，一切都是真实的，一景一物都是真实的……”曹越又笑了，眼角似乎有些湿润：“几百年前的旧事，不提也罢。”
“你学中文专业，关心古代史也是正常的，但千万不要把自己代入到古代史里。”顿了一下，曹芷轩又道：“你再休息几天，如果身体没什么事，回去上学吧。”
曹越急忙问：“我问一件事，何处可读书？”
“市图书馆离咱们家不远……”曹芷轩断定曹越可能是失忆了：“你先把家里的这些书都看完吧。”
曹越急忙问：“家里有书？”
曹家不仅有书，而且还很多，曹岳父母生前是知识分子，身后留下的除了这一栋房子，就只有汗牛充栋的各种书籍了。
也正因为是知识分子的后代，家里自有书香气，总算把曹越熏陶进了著名学府。
曹芷轩把曹越带到客厅里，直接就道：“你自己挑着看吧。”
客厅整个一面墙，全被达成了书架，上面的书分门别类码放的整整齐齐。
曹越随便看了一眼，觉得书名全都莫名其妙，于是问曹芷轩：“如果我想要了解近世三百余年历史，还有大千世界之发展变化，应该读哪本？”
“不是读哪本，而是读哪些，这涉及到整套系统性读书过程……”曹芷轩更加笃定曹越失忆了，搞不好要对现代文明从头学起。不过，曹越要读书这事儿让曹芷轩很欣慰，因为过去曹越根本不爱读书，对家里的书从来都懒得翻一下。
“给我推荐几本。”
“如果你要了解中国历史，可以看蔡东藩的《中国历朝通俗演义》，从秦汉一直写到民国，虽然名为‘演义’，不过取材审慎，观点平实，没有太多的文学加工，语言又很浅显，是了解中国史最佳读物。如果你要了解世界史，要看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全球通史》，涉及军事、文化、教育、宗教、科学技术等各个方面，并吸收世界历史学研究诸领域的新成就，有强烈的现实感……”曹芷轩大致介绍了一下，其实她也只能说这么多，对读书一事她只大致知道些，其实也不甚了了。
“斯塔夫里阿诺斯？这是什么鬼名字？”曹越不屑的摆了摆手：“此等番夷所著，不看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