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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开办铁坊(1/1)

    打开了水闸,河水从闸口处喷涌而出,旋着白色的泡沫,顺着水渠欢快的流淌。先将秧田放了第一次水,润透了土地,便可以播撒稻种了,当秧田里出苗后还将再放一次水,将秧田里的水控制在不能没过秧苗的程度。等着秧田里的秧苗再长高几公分,到时就可以起秧插秧了。

    赤着脚,裸露出一段健康麦色的小腿的女人们在秧田里撒着稻种,撒播着希望,人们挂满汗珠的脸上充满着对明天的希翼。我们这个民族只要有地种,便能顽强的生存下去。南宋时期已经大面积种植水稻,从越南引进了高产的占城稻,可以一年种两季,理想情况下亩产可以达到3石左右,相当于将近400斤!按照养活一个人一年需要300斤粮食计算,这3000多亩水田大致可以养活4000人口!郭洪军全军加上眷属和新招收的流民妇女儿童有将近2000多人,沉重的负担压在每个人的肩头,而第一批收获粮食要在4个月之后呢。

    湖北一带河流密布,太湖稻养活了一半的南宋人口,然而蒙元连年的入寇摧毁了湖北的农业生产,人民大量死亡,被掠走,幸存的人流离失所。饥荒在这个播下种子便可以收获的土地上蔓延开来。郭洪军差不多把所有的现银都换成了粮食和种子,满打满算,节衣缩食也不过是刚刚能熬到收获的时候,没有粮食,任何事情都没办法去做,便是抗蒙,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了。

    为了吃饱饭,人们想尽了各种办法,还好由于战乱,山上的野猪泛滥成灾,崔猴这些时日便带了十几个好射手,上山去猎野猪,时不时的便会抬上一只肥大的野猪下山,或是其他的野物,给缺乏蛋白质和脂肪的人们打打牙祭,剥了的皮硝了还能做鞋子,便是那内脏下水都是有用之物。

    这天,郭洪军正和一群子人在河里挖河泥,远远便见老宋和老四带着一干子人过来,便交待了一声,跳上了岸,胡乱擦了下,披了衣服迎了过去!郭洪军远远的便嚷道:“老宋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是来蹭野猪肉的吗?还真给你留了条后腿呢!”老宋走了过来笑道:“我还没馋到那份呢,跟你交待完便走,那条后腿你叫人给我包好,我带走。”郭洪军道:“走,咱们一起去,总得吃完饭再回。”老宋边走便说:“你要的长枪我给你弄了2000根,枪杆差不多都得换了,枪头你磨磨还能用。”郭洪军气道:“就这破玩意你还好意思送来,我又那么多枪杆我还找你干嘛!”老宋道:“这不是便宜吗!你回头在账上多添上两石粮食就行了。又不用你现银,你怎么那么挑剔!那枪头好歹都是铁的呢。”老郭道:“好吧!我给你记上!就弄了这点子破枪啊,弓弩啥的没给我弄个几百把?”老宋气道:“还几百把,你要造反那,一把都没有,给你弄了几车弩箭头,你自己按箭杆吧!”听老宋说完差点把郭洪军气乐了,道:“你真把我当收破烂的了。”老宋叹道:“真没有,你想要好的,行,拿现银来,要什么有什么!就是这些东西还是我拉着老脸在武库里划拉的,你不知道那些爷,宁肯都烂掉,也不肯与人的。”郭洪军道:“光是弩箭头吗?那弩箭杆呢?”老宋道:“箭杆当然也有,不过这批是做差了,那箭杆不是歪的便是短的,不合用,就那么扔在库里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帮你踅摸着了。”郭洪军叹道:“那还真辛苦你了,这得吃了多少回扣才能把这箭杆做成这样。”

    郭洪军问道:“还有什么东西?”老宋道:“还有个人。”郭洪军问:“铁匠你给我找到了?”老宋得意的道:“那是,还是老把式呢,襄阳城匠作坊一半的铁匠都是他的徒弟。”郭洪军将信将疑道:“你可别唬我,这样的大匠人家能放出来。”老宋道:“这不是鞑子攻城的时候稍炮的石弹把他家砸着了吗,他的两条腿被砸断了,家里人都死了,还好他被徒弟们拖了出来,把两条腿锯了,他也是命大,居然还活过来了。”郭洪军恼道:“敢情你给我送了个白吃饭的。”老宋道:“怎么能白吃饭呢?你去看看,人家壮实呢,就是没腿了,不是还有手吗!”郭洪军道:“难不成我还给他配个人给他推车?”老宋道:“用不着,你这娘们不是多吗,你给他配个媳妇,他别看没了腿,这打铁炼钢的本领可是在呢,你也不想想,有好胳膊好腿的匠作坊能给你?你便是花银子也弄不到呢!若是让守臣知道你私自造军器,你便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郭洪军忙道:“莫胡说,我不过是为了修修农具。”老宋道:“你别唬我,你去蒙别人行。我,你还怕什么。”

    说话间,便见到了这个没腿了的铁匠,坐在一个木头轮椅上,40来岁的样子,两条胳膊粗的跟牛腿似的,一看便是打铁的。见了郭洪军和老宋过来,这个铁匠忙施礼道:“小的王诚,见过郭将军。”郭洪军看了看王诚,问道:“能做弩机和火炮吗?”把王诚吓了一跳,四处张望,唯恐被人听了去。郭洪军道:“你会做,我便收了你,还给你配媳妇伺候你,你要几个人做徒弟,我便给你寻几个。”王诚听了咬了咬牙,狠了狠心,低声道:“除了火炮不能做,但凡是带铁的,我都能做。”郭洪军满意的点点头道:“那你便留下,一会我让你带你去挑媳妇。”王诚听了喜出望外,还以为只是随便给他配个蠢婆子呢,那想到还能自己挑选。

    郭洪军又问:“你能炼钢吗?”王诚道:“团钢和百炼都能做!我打出的百炼钢刀能斩三十匝的甲铁。”郭洪军便拔出自己的钢刀,递与王诚道:“你能打出这样的钢刀吗?”这把刀便是阵斩了鞑子出禄的全钢宝刀,是当年郭洪军大哥开始铁厂炼出的钢水打造的。王诚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又用手指弹了弹听声,然后道:“大人,这是全钢的,比百炼的还要好呢,至于用这么好的钢吗!那是要芜湖蒲家的大铁厂才能出的钢的!咱们这里都没有,怕是只有他们能做的。”郭洪军有点失望的拿回宝刀入鞘,然后问道:“咱们能做铁厂吗?”王诚听了心惊,强忍着道:“做是能做,只要有矿有钱,多大都能做的!不过耗费时日罢了。”郭洪军道:“能不能做成一个高炉,然后向里面填上铁矿石烧溶出钢?”王诚赞道:“将军真是广博,您说的便是炒钢了,也是可以做的,不过出的钢杂质太多,需要百炼才可得钢。费时费力,不过还是没您的宝刀的钢好。”郭洪军道:“不须要我这样的,你便是能做成一般的就可以。”

    王诚道:“将军若要做宝刀,不用全用钢,可用生铁和熟铁相混的灌钢法做刀最好。”郭洪军道:“我不用做宝刀,这些事情我回头在找你说,你先随我们一起用饭吧!”

    吃饭间,王诚说道:“大人,那些枪头和箭头我都看了,锈蚀的厉害,不如回炉溶了重新铸成,还省工呢,略加打磨便锋利可用了。”郭洪军不满意的看了老宋一眼,然后道:“这样最好,你都需要什么你便列个单子我与你掏弄去。”然后又与瞎子说:“食过饭,你带这老王哥去挑个媳妇,要找那朴实细致还要能干吃苦的!定要照顾好老王哥呢。”瞎子笑道:“只怕老王哥想挑个俊俏的呢!”王诚听了不好意思,只好嘿嘿干笑。郭洪军道:“俊俏顶什么用,长的过得去就行,都这么多天了,俊俏的八成都被选走了吧!”瞎子笑道:“压根就没有,一个个面黄肌瘦的,那里是这两天饱饭就能养过来的。老王你可挑仔细了,备不住就有那现在看着丑,你养个几天就能变凤凰的呢!”

    食过饭,瞎子命人担着王诚去选女人。听说王诚是铁匠,没了家小,由军中承养,要做铁匠坊的大匠,还真有一个二十多岁女人出来说道:“妾身的夫家姓徐,也是个铁匠,被鞑子掠走了,想是回不来了,妾身还带着个7岁的儿子,唤做徐元,若是大人能让妾身的儿子为妾身夫家承宗,妾身愿意伺候老王大哥,妾身这铁匠的活也跟夫家学过,也能做的。”瞎子见这妇人相貌尚可,虽是瘦弱,这手大脚大,显然也是个能干的,便道:“你们才多大年纪,还能生呢,老徐家的儿子自然姓徐了,这你无须多虑。王哥,你看这妇人还过你的眼不?”这王诚早就相中了,又能白得个儿子,且也是铁匠家里的人,对这些工作也是熟悉,那里能不同意呢,忙应承不迭。瞎子一看妥了,便道:“你也别做手里的活了,你便领了你儿子随王大哥一起走吧,军里给你们分了房子,还带院落呢,你这是享福了呢!”其他的女人听了无不羡慕,都来象这女人贺喜,这女人有了家了也是高兴,忙去唤儿子过来,他儿子正和同伴们赶鸟,以防这鸟儿偷吃了种子。这孩子也是又细又廋的,显得脑袋挺大的。这女人道:“阿元,这是你的新爹,你要喊爹。”瞎子听了打趣道:“这爹还有新旧之分吗?”众人听了也都笑了起来。这孩子还有些腼腆,不过毕竟是遭过难的,还是开口喊了声爹,然后就躲在母亲身后了。这王诚没了家人,听有人喊他爹,喜的眼泪差点出来了,可惜这孩子对他还有点认生,要不早搂在怀里稀罕了。这女人又说:“俺家这孩子,从小便和他爹学打铁,灵着呢,什么活计看过一便就能会做出来,只是现在力气小,再长个几年便能出工了。”瞎子点头赞道:“还是咱们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呢!”

    王诚夫妇带着孩子由瞎子领着来了新居,见也是简陋,一座土炕,铺着草褥,连个铺盖也没有,有灶却没有锅。瞎子道:“老王大哥,现在军里也穷呢,平日里大家是一起吃饭的,你家算匠户,将军说了给你们配粮,让你们自己开伙,吃的上不能差了你们,要不没力气不是吗!”王诚忙谢过瞎子,又念叨了阵将军大恩。瞎子道:“你们今天夫妻合了,明日去给将爷磕个头便算是补礼了。”然后瞎子取了纸笔,要王诚拉单子好去采购了各种材料开办铁坊!

    铁坊便在王诚新分配的家里开办起来,置备了铁炉,买了焦炭,矿石,一些生铁,将烂箭头和枪头都堆在院子里,男人紧缺,只配备了几个从流民群里跳出来的粗壮的妇人,虽然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体力,但竟比一般的小伙子还能吃苦。小元他娘也是个能干的人,手还巧呢!给王诚做了个木头床架,能推着走,这王诚便趴在木床上挥锤打铁,小元娘负责用铁钳翻动铁料,两人干起活来比那有腿的壮汉干的还好还快呢。小元娘和小元俱都会做沙模,溶了铁水,灌道沙模,便重新制作出枪头和箭头,去了毛刺,不须打磨便已具备了一定的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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