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四周围了一圈矮木篱,木篱之外种了几株不知名目的大树,而木篱之内,却是种一些绿油油的菜蔬,还有几棵坠了红艳艳果实的矮树。
一只卷尾巴的土狗正卧在屋檐之下的干土上,见有陌生人走来,顿时站起了身子,凶猛威武地叫了起来。
不知为何,赵福越靠近这座小屋,越生出一种惧意。
由于这种感觉,他没有直接进入小屋前的场院,而是绕着屋子走了走。
说也奇怪,当他走到院侧旁边一株大树下时,顿时被一个东西吓了一跳。
这个东西不是别的,竟是一个一人深的大坑,坑边堆了一谷新土。
新土旁边扔着一把铁锨和一柄锄头。
赵福心想:我刚刚说挖个土坑来着,怎么这里却恰好有这么一个土坑来?
想到这里,心中陡然生出一个念头,可这念头太过荒唐,他立时阻止了再想。
就在这时,屋中突然响起了一声苍老的老妇声:“是老头子回家了吗?”
赵福哼了哼嗓子,正要开口,却听那老妇道:“刚刚我看你脸色不对,到底出了啥事子?还有就是,咱家那砍柴刀都很久没用了,你又磨它做个啥用?”
听了这话,赵福一下全明白了,不过这种恍然大悟带给赵福的却是毛骨悚然的惊惧!
稍作一番思虑,赵福脑海里顿时呈现出一些未曾亲见、却又真实无疑的东西:…….那老翁故意将驴车赶进坑中,然后假装去找人帮忙,其实却回到了自己家中…….为了杀人后,毁尸灭迹,竟事先在他家旁边挖好了这个大坑……坑挖好了,取了家中砍柴刀,经过一番打磨,就回到了车翻之地……等到合适机会,然后将人杀死…….
原本一个有着质朴内心、简单生活的老人,在被金钱迷了心窍后,顿时变成了心机重重的杀人恶魔,若不是偶然梦醒,赵福知道自己早已变成了孤魂野鬼。
那老妇还在屋内自说自话,赵福知道这老妇瘫了身子,不能下床,不由的心想:这老妇人卧病在床,以前都是由他丈夫照顾,可现在他丈夫死了,以后可由谁来照顾她呢?也不知这老两口有儿女没有?要是万一没有的话,那今后又怎么活?嗨,说到头,都是我不好,连累了这老妇人……
刚刚想到这里,突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
这一拍着实突然,只把赵福吓得差点丢了魂!
他大叫一声,赶忙转身,却见身后站了凛凛一条大汉。
那大汉身强体壮,比自己高了半个身子不止,加上皮肤黝黑、一脸凶恶、乱糟糟的头发、铁丝般浓密的黑胡子,使赵福一见之下,犹若遇了恶鬼一般。
那大汉见赵福吓了一跳,顿时嘿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赵福再仔细看他时,却见他衣衫破烂、粗手大脚,腰绳上醉了一个个头颇大的漆红葫芦,顿时心想:这汉子应该是个庄稼人……
就在这时,却听屋内老妇人喊道:“夜妖,是你回来了?快进来,让娘看看!”
那汉子哈哈一笑,回应道:“是我!夜妖回来了!不过,咱家外边趴了一个小贼,我将他捉了进去,给您看看吧!”
赵福正要辩解,脖颈早已被那大汉抓在了手中,身子悬空而起。
赵福身上早已没了什么气力,被那大汉抓了脖颈,他竟连动上一动也不能够。
那大汉双手似铁,只把赵福抓的连呼吸都不能了。
赵福正不知如何是好,突觉脖子一松,随即跌在了地上。
屋中那老妇人又喊道:“我儿,快快进屋,十年都没见你了呀!想死娘了!”
那大汉又嘿嘿一笑,撇了赵福就走,一边自语道:“就你这身板,别说作贼了,就是做要饭的也不中!他奶奶的,这回就饶了你这小贼。”
赵福这才宽了心,揉了揉脖颈,喘了几口粗气,赶忙爬起了身子,心想:我
还道这一对老夫妇无儿无女、孤苦伶仃,哪里想得到他们竟会有这样一位强盗般的儿子!哎呀,我还是赶快离了这儿的为妙,要是这叫夜妖的家伙知道是我杀了他的父亲,估计非得把我吃了!
心中一急,赵福感觉身上的力气也大了些,捡起地上的那段硬木,支撑着身子,迈开大步,摇摇晃晃地向翻车之处寻了去。
走完数百步之遥的距离,只把赵福累的腿也僵了。
环视之下,发现翻倒在坑中的驴车,驴车旁边的驴子,还有树边死去的老翁都一无变化地陈列着,仿佛时光静止了一般。
赵福只觉的自己在做梦,不过这梦真做的是太清晰、太漫长、太可怕了些。
既然逃不出噩梦的笼罩,那还得挣扎——苦恼地活着,这是一个正常人的心理本能。何况,也许,一直挣扎下去,前边的景色就会变的怡人起来……
赵福手忙脚乱地寻了盛放金子的包裹,然后又在套具上割了一段绳索,随即将包裹绑在了驴背上。
还好这驴子四腿甚短,赵福踩了一块大石,竟翻身骑上了驴背。
为了赶快逃离此地,赵福使劲气力,用硬木在驴臀上猛打,这驴子竟很通人性,赵福只花了很短时间,就能熟练驾驭起它来。
赵福心想:这大汉身长步大,要是发觉自己父亲被人杀了,一定会四处找我,恐怕就是劣马也跑他不过,别说这只矮退笨驴了。嗯,我该顺着这条小道一路前行,去找大道,然后再顺着大道去找市集。一到市集,再将这毛驴扔了,然后换套新衣服,容貌也变上一变,饶是他长了三只眼,恐怕也认不出我了。
有了这番计较,赵福心情也好了起来。
让赵福心情更好的是,那驴子虽然腿短,可气力却长,一路向前小跑,也丝毫不见疲态。
赵福唯一不太满意的是,这荒山野岭的范围也太大了些,即便他左眼仙目能透视到数里之外,可几个时辰过后,这迷迷茫茫、阴郁连天的四周仍是没有出现半户人家,也没出现一条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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