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这沉默沉重的氛围才被打破，柳悠絮的父亲倒满酒，第二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缓声说道：“因为你的父亲……”
也许是因为高处不胜寒的缘故，一阵微风吹来，景然觉得有些寒冷。
“什么？和他有什么关系？”
景然一怔，声音微颤，呢喃说道。
柳悠絮的父亲神情复杂，一如后山那块涯壁上纵横交错的沟壑那般复杂。
他下意识揉搓着手中还剩的三两粒花生米，毫不知觉已经搓的碎糜。
深深看了眼表情震惊的景然，最终拍了拍手，那已成粉末状的花生随风飘散。
“你的父亲是不是三年多以前离家出走了？”
“嗯。”
“而且是在你母亲刚出事因意外去世没几天的时候？”
“是。”
“那你认为你父亲是因为什么连你母亲的葬礼都还没办就不辞而别么？”
景然虽惊讶面前的青衫男子怎会知晓这么多事，不过也没有多问，只是如实回答他的问题，摇了摇头说道：“我想过很多次这个问题，想找个理由说服自己要相信他是有理由的，可思来想去，总是想不出个合情合理的所以然来。”
柳悠絮父亲，现任银灵狐族长想着那个男人来时所说的话，轻叹一声，说道：“所以，你恨他？”
景然双拳紧握，眼神淡漠，面无表情，沉默无语。
这已然说明了一切！
柳悠絮父亲懂了，王大壮感受到来自身旁景然的寒意，也懂了。
柳悠絮父亲继续说道：“经历了这么多非同寻常的事儿，见过鬼见过妖，甚至与敌人战斗过，那你有没有想过黑玄阁找上你是因为你父亲，那么如果你父亲是因为你母亲而找上黑玄阁的话……”
他话只说到一半就没有了下文，因为他知道景然能想到其中的联系。
景然皱眉，略一思考，带着些疑惑，带着些震惊，带着些难以置信询问道：“你是说……我妈妈的死和黑玄阁有关？”
柳悠絮父亲说道：“不，你母亲确实是意外身亡的，她的死与黑玄阁无关，不过……”
景然急道：“不过什么？”
“不过，你母亲的灵魂却是被黑玄阁的人抓走了！”
这句话是王大壮说的，说的很平静，像是早已知晓，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说的人平静，但听的人心中却翻起惊涛骇浪，久久不能平静。
景然如遭雷击般呆在那儿，表情有些呆滞木讷，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如同噩耗。
他觉得胸口好像被千斤巨石堵住一般，压的难受，于是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旋即景然瞳孔紧缩，目眦欲裂，一字一句寒声说道：“黑玄阁，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的！”
“你父亲去找寻黑玄阁，就是想要把你母亲的灵魂带出来。我想，他找到了黑玄阁，唉，就是不知有没有成功……”
柳悠絮父亲叹了口气，说出心中担忧。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让得景然冷静了下来，而且这一刻对于自己父亲的误会似乎也不再如以往那么深了。
他看着山下跨在高大父亲脖颈上玩骑高高，不知害怕的张开双臂露出可掬笑容的稚嫩孩童，默然无语，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缓缓开口说道：“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和他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像个白痴似的什么也不知道？”
柳悠絮父亲说道：“因为，不久前他来过这儿，请求我们能帮忙保护你，也许那会儿他就找到了黑玄阁所在地的线索……”
王大壮回道：“我的师傅就是你父亲，这三年多来一直在边教我法术边到处游走，想来应是在找黑玄阁吧，他也是不久前让我找到你……”
景然嘴角不由扯出一抹苦涩：“难怪……”
难怪柳悠絮会出现在自己身边。
难怪王大壮会暗中跟踪保护我。
原来都是因为他……
微风拂过山下的花草树木，拂过田野里劳作的人们，拂过奔跑嬉戏的孩童，拂过顶楼栏杆，带来一阵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