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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已死之人(2/2)

    他到底是什么人,明明出自凌云观,可又为何会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

    就在我困惑之时,那诡异的儒生白影已经用它的话为我给出了答案,只听得它笑着说道:“甲宸道友,你我多年不见,你可是苍老了不少呀!”

    我将“甲宸”二字听得分明,直惊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我面前的这个身着凌云观道袍的中年男子,莫非竟是瑄霖的师父——那个宸字五杰甲乙丙丁戊之首的甲宸子?

    但不由得我不信,那人轻声叹息,淡淡地说道:“倒是黄居士你英姿不改,更甚当年。”他既未否认,也就相当于为他的身份做出了肯定。他真的是甲宸子,众人的所知的那个十二年前就暴病身亡的甲宸子!

    这……怎么可能?

    我看了看这如同鬼魂一般的黄居士,又看了看那边的甲宸子,他俩的言语即使并无过激之处,房间中的气氛也早已是剑拔弩张。

    那被甲宸子称作“黄居士”的白影笑道:“十二年前一别之后,道友你隐匿此处,应是没想到在你有生之年,我们还能有机会再见吧!哈哈哈,千面老人将这神威无匹的‘无妄魔珠’至于此处,犹如天堑一般。若不是你自己将它重新封印,这里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看来本座能再见你一面,倒还真得谢谢你了!”

    黄居士的最后那句致谢的话却是对着我说的,很显然,若不是因为我们几个,甲宸子并不会出手闭合机关,封印这个被称作“无妄魔珠”的珠子。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有什么恩怨纠葛,但看情形也猜得到他们定是冤家对头。甲宸子十二年前所谓的“暴病身亡”,其实是进入了这个九幽地灵塔从江湖上销声匿迹。而十之八九是因为这“无妄魔珠”,这妖邪的黄居士才无法叨扰甲宸子。

    但今日甲宸子为了救下我们,主动将“无妄魔珠”封印,从而让黄居士有了可乘之机,我们几个就相当于帮助了甲宸子的对手。想到这一点,实在是有些羞愧难当,毕竟我心中早已自然而然站在甲宸子一方。

    不过黄居士说这无妄魔珠的影响下,“苍蝇也飞不进来”,但好像它对我又没什么效果?莫非也是因为我身上玄阳龙血的问题?假如这样的话,我这身龙血算是多番护我周全了。

    却听得甲宸子淡然地答道:“此‘无妄魔珠’虽然颇有神威,但千面老人所设机关也并非没有破解之法,居士自诩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多年来却参不透此中关节,岂不是可笑至极?”

    黄居士的脸抽动了一下,显然对甲宸子的所说言语颇有些不爽,但他却又转脸笑道:“千面老人已死,这‘无妄魔珠’封印之后,再也不可能解开。你自断臂膀,本座今日心中快意的很,让你逞一时口舌之快,又有何妨!事已至此,你我心照不宣,本座要的那件东西,恐怕道友你没办法再留下来了!”

    甲宸子道:“就算没有‘无妄魔珠’,又待如何?只要贫道在世一日,那件东西你便绝无染指的可能。这十二年,不过只是开始而已。”

    黄居士笑道:“本座知道你自持武功高强,又据此天险,犹如立于不败之地。可你别忘记了,在下可是木灵妖魔,可与地同寿,你能熬得过我?你不过只是名人类而已,就算让你活过百岁,你早晚也会死!到那时,我想要的那件东西,还不是唾手可得!”他笑得有些夸张,让他整张脸都有些扭曲了。好在这样的狞笑我早已领教过,并不觉得有多可怖了。

    面对着黄居士的狰狞笑容,甲宸子却还是淡然地答道:“哦?假如贫道没记错的话,明年便是你的千年天劫之年。你我到底谁先魂归地府,还犹未可知。”

    黄居士显然被甲宸子的话刺激得不轻,原本挂在脸上的笑意尽去,换成了一副咬牙切齿的怒容。他恶狠狠地道:“甲宸子,你赢不了我的!本座一定会得到那件东西,你终将只是本座前进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甲宸子道:“好,贫道拭目以待!”

    黄居士一番怒气之后,又回复了它时常挂着的狰狞笑容,道:“你放心,‘无妄魔珠’的障法既解,本座自当大驾光临,你还是好好享受你的余生吧!”

    甲宸子简略地答道:“静候佳音。”

    伴随着甲宸子的回答,黄居士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随即他的白影光芒渐消,轮廓变淡,最终遁于无形,房间也再次陷入了昏暗之中。

    我对这黄居士的凭空消失大感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若是像上次董家庄一样距离较远那还罢了,此次他就在我眼前黯然消失,我怎么可能不一探究竟!

    可当我两步上前,还没来得及细看,便已经发现了异常。即使是光线昏暗,我也能看见就在黄居士消失的地方,多了几截的白色的绒毛,与先前附在藤编绳梯上的一模一样。

    “这只是他的分身幻象,并非真身。”是甲宸子开口提醒我。

    我不禁愕然地问他:“分身幻象?他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有这等本领?”

    甲宸子道:“假如你知道他是蒲公英修炼而成的木灵妖魔,就不会这样惊讶了。”

    我这才幡然醒悟,蒲公英!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这些怪异的“绒毛”,不正是蒲公英端头上那些伞状的柔毛么!

    其实小时候我曾与大猫子、小鸭子他们一起玩过吹蒲公英的游戏,对这样的绒毛原该是十分熟悉。只是它没有与细茎相连,单独分开,因而才会一时之间没想起来而已。

    原来这个形如鬼魅的黄居士,是科属草木的蒲公英修炼成的妖魔!他这如同幽灵般的幻象,便是由这些绒毛形成的!蒲公英可以随风飘散它的种子,假如黄居士每一丝绒毛都可以产生幻象的话,他可真谓是眼线遍布天下了!

    “走罢!你的朋友不能久等。”甲宸子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又分不清轻重缓急了。

    我连忙放弃了研究这些蒲公英绒毛的打算,转过去将昏迷的孙蟠桃和步思危都给扛在身上,跟着甲宸子的脚步走进了岩壁之中。

    岩壁之后,便是一条下行的通道。珠子的光照范围也就到此为止了,通道前方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见此情形,我便想将怀中的火折子掏出来用作照明,但甲宸子却阻止了我,道:“前方一路皆是焰硝火石,见光即燃,你跟着贫道行走即可。”

    我正感好奇这里布满焰硝火石做什么,下一刻便反应了过来。地之九幽欲幽之后,第七层不就是焱幽么,残虹地火烈焰焚身,放这些焰硝火石的确挺契合焱幽之状。

    我依言跟着他一路前行,虽然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但甲宸子就在身前,我倒不至于迷失路线。

    伴随着我们的前行,我鼻间嗅到的硝石气味也变得更加浓烈刺鼻。看来这里的确如甲宸子所说暗藏杀机,假如不知道这里面的奥妙,在黑暗里点火照明,立刻便是引火烧身的结局。

    此刻走在黑暗中,我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开口向甲宸子问道:“前辈,请恕晚辈冒昧问一句,你真的是凌云观的甲宸道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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