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伯贤听完这个故事，浑身有点不得劲，不是因为这个故事的内容。而是一个骗子从来都不会提到自己的家人，即使在搭档面前。
所以，他意识到邓老头真的下了决心要分道扬镳。
“邓老头，你全名叫什么？”姜伯贤明白邓老头的意思，他大概想在收山以前坦诚相对一次。
“邓丰。”邓老头爽快地回应。
姜伯贤研究一下邓老头的表情，实在看不出个所以然，邓老头就像戴上了一个名为“诚恳”的面具，哪怕说着像“太阳从西边升起”这种惊天谎话，表情也是百分之一百的诚恳。
姜伯贤也分不清，邓老头今晚说的话是真是假。
“邓老头，想要再找一个像你这样不像骗子的搭档太难了。”姜伯贤不禁感叹道。
骗子也有上天赏饭吃的成分，如果你长了一张满肚子坏水的脸，哪怕聪明绝顶也绝对没戏唱。
“像我这样的，找个经过演技训练的就可以了。其实要找一个像你这样的更难。”邓老头望向姜伯贤的眼睛，感概万千地说。
姜伯贤，混了六年江湖，怎么那双眼睛还是一如当初的清澈呢？
邓老头想起第一次看见姜伯贤的情景.....
那时姜伯贤还不是骗棍，只是一个地下赌场的荷官。
邓老头与一个黑社会的小头目对赌，在出千的过程中被姜伯贤识破了。
“你的破绽太多了，我可以配合你，事成以后对分。你也可以不答应，但是我出去以后就会拆穿你。”这是姜伯贤跟邓老头说的第一句话，在洗手间。
彼时的姜伯贤只有十八岁，但是论胆色﹑机智却十足一个老江湖。
但是最令人邓老头惊为天人的是他的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纯淨如秋日长空，眼角一点点的下垂不显得无神，反而有种无辜感。
表情可以训练，但眼神却难以改变。拥有这么至纯至善的眼神的人如果当骗子，被骗的人只有傻傻帮着数钱的份。
所以，明明是被威胁，邓老头却如拾珍宝，趁机把一次的合作变成长期合作关係。
孟子曾说过“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他认为人的善恶从眼神便可以看出。
姜伯贤就像为了推翻这句话而生一样，即使干着偷鸡摸狗的事，他盯着人看的眼神还是像电影中那隻对主人不离不弃的秋田犬，明明如此灵黠，看上去却有种不谐世事的天真。
“伯贤，你到底为什么会干这一行？入行以前，你是个怎么样的人？”邓老头望着这双与初见一样的眼睛，情不自禁又重提了六年前问过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