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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残雪孤碑,唯卿独舞(1/2)

    无情的大雪,掩埋了有情的人儿。

    三千逍遥州,南境天寒山巅,片片若鹅毛的雪花自空中纷扬飘下,落到天寒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上,又是一层新雪盖住了旧的那层,就好像那人世般,旧的事物或许终将被人忘却,泯灭不复。

    整座雪山,无时不在重复着这一过程,这天地间,仿佛一切都没有变,一眼望去尽是刺眼的雪白。

    深入天寒山巅,险峻一线天的悬崖边,却屹然被人用积雪堆砌出了一座圆拱形的小雪屋,寒流自那毫无遮挡的屋口刮入,传出呼呼的风声,而那屋前,一把尚未燃尽的薪柴正袅袅地冒着缕缕青烟。

    在雪屋旁的不远处,孤零零的立着一座四四方方的石碑,从那碑上字迹的新旧以及积雪渗入的程度上看,大概是有些年头了。

    碑后,竟出奇的没有任何凸起的坟头,后面那平坦的积雪与周遭别无二致,那座石碑就好像是从九天之上而降,与世间所有事物都毫无瓜葛。

    可是,石碑的前方不知何时跪着一道黑色的身影,看他那样子,似乎对于眼前的石碑极其熟悉,但是...他的眼神中却只有着冷冷的平静。

    吾妻温静卿之墓。七个大字立于石碑之上,不难看出立者当时的绝望与凄凉。

    男子痴痴地看着这七个字,不时的伸出手来拂去字上的落雪,但他对其垂下来的黑发以及一袭黑衫上的遗雪,却是毫不在意。

    “我,来了。”

    许久后,男子才从口中轻轻吐出了三个字,就好像是说给自己听那般,之后,朱唇紧闭,便再未说出一个字,半个时辰终于在沉默中过去,男子抬膝站了起来,他右边衣袖随着寒流在空中飘动,里面...竟是空荡荡的。身子一动,男子抬头看了看这天。

    “那路,不可寻...”

    五个字,男子看着那雪花飞舞的天说出,也不知是在讲给谁听,但那五个字刚一说出,空中原本就无轨迹可循的飞雪却一下子全都停滞了几息,然后才胆怯般继续飘落。

    黑衫男子继续仰面望着这天,稍些时候,他兀自转过身,背对着那座石碑,抽出原本插在雪地上的一把黑剑,一只手开始随着身体艺术般地挥舞起来。

    满天飞雪,一碑,一人,一剑,一舞,雪花开始随着剑锋游走到的地方飘动盘旋,男子此时眼中就只剩下了那柄黑剑,双目盯紧剑刃,左手腕来回扭动,身形也随着剑的轨迹变得越发轻灵。

    终,作罢,男子收回黑剑,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那一笑,仿佛动了天地的真容,他将黑剑插在了石碑的旁边,用仅剩的左手开始慢慢抚摸石碑的纹路。

    “果然,没有你还是少了点什么,心里,空空的。”

    男子一个人对着石碑喃喃,他的手不停地在石碑上触摸,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有所慰籍,之后,男子的头搭在了石碑上,轻闭上了眼睛,竟是慢慢睡去,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些许。而在梦境中,眼前的景象也慢慢地发生了变化......

    还是那般的天寒山,还是那般的飞雪,还是那般的悬崖边,还是那般无遮挡的雪屋,还是,有把尚未燃尽的薪柴,有缕袅袅的青烟。

    没有了那孤零的石碑,却有位一袭白袍的翩翩男子正半跪在那里,左手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他将一位风华绝代的倾世佳人扶在膝盖上,右手轻轻地挽着那佳人的头,只是此时的她,面如白蜡,就连呼吸仿佛也成了难事。

    男子与那佳人四目注视着,神色中都带着一抹难以言表的悔意与叹息,或许,这都是上天作弄吧。而男子左手抱着的那个婴儿,则天真的咬着自己的一根手指,眼前如此忘情的一幕也未勾动他半丝。

    时间仿佛都在这四目凝望中静止,但一切美好,仿佛都将会是短暂的。

    “云封,今日此时,你可是逃不掉了吧。”

    话音未完,一道缥缈而又曼妙的身姿自悬崖的另一端踏空飞了过来,看其面庞,也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只是这女子的脸上,竟附着了一丝极其凶戾的煞气,双眸中,虽有多许风情,但在那戾气之下,显得魅惑而又妖艳。

    而那被称为云封的男子,并未去理会该女子一毫,只是静静地看着怀中的佳人,眼眶中泛着点点泪光,替她捋其鬓角散落的青丝,不时却还忘乎地笑了笑。

    那佳人偶尔也勉强将嘴角上扬,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算是对那男子的回应。可忽然间,男子怀中的佳人剧烈咳嗽起来,面如白蜡的脸更多了些许苍黄,一口黑血自那佳人嘴角溢出,看样子,恐怕是命不久矣。

    佳人或自知自己要不久于人世,她颤颤巍巍地伸出了自己的玉手,想要在最后那刻再感受一下男子面庞的温度,只是那不争气的玉手啊,任她费尽全力也只是抬起了一点点,距那男子的脸更是相差甚远。

    男子见状,慌忙将脸贴到了佳人的玉手上,嘴角抽搐,两行热泪终不受控制地自眼角涌出,在他那面庞上留下两道曲折的线。男子正欲开口,却见佳人的娇躯越发颤抖,滩滩黑血溅到了洁白的雪地上。

    佳人玉手一紧,拼尽最后一口气才从嘴里断断续续地挤出男子的名字。

    “小...小封,我...”

    话未说完,那佳人的身躯突然再次剧烈一颤,整个人竟变得虚幻起来,身上的衣饰与空灵的娇躯化作点点璀璨的星光,向空中飞去,然后散落在了这天寒山的角角落落。

    男子见佳人逝去,突然发疯似的站起来伸手欲抓住空中散落的星光,只可惜,这一切已化为空,一切,都已不再。

    真可谓是:过往一切亦云烟,怎料佳人方出现。最念执手草屋前,只恨遇卿已暮年。

    就在那佳人不复后,男子左手抱着的那个婴儿好像有感召般放声大哭起来,一声声放肆的啼哭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男子的心。

    “云封,那贱人已死,你却还是这般。”

    妖艳的女子见男子怀中的佳人逝去后,轻蔑地笑了笑,末了还不忘讽刺几句,然后她再度看向男子,声音变得轻柔了许多,妖艳的脸上也露出了这三载中难得的笑容。

    “罢了,云封,那贱人死了,我就只想问你一句,你,到底还爱不爱我?”

    男子听罢,这才将目光从婴儿身上挪开,看了看那妖艳女子,也轻蔑地笑了笑。

    “你?配吗?”

    妖艳女子一听,不知为何竟哈哈大笑起来,她仰面朝天,笑声似乎透过了整个悬崖,眼中的戾气不知怎的变得越发浓重,而且妖艳女子自己好像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挣扎了几番后脸上渗出了汗珠。

    那女子好不容易才令自己冷静过来,却见男子此时又正只顾逗怀中的婴儿笑,连正眼都未再看她一眼,一时间,那女子变得愤怒,脸上的戾气见长,面庞也因此而扭曲变形。

    “云封,你可知道是谁在你明珠蒙尘时将你带到清玄教,是谁在你修为突破瓶颈时提供天材地宝,是谁不惜一切代价将你送入万古界,又是谁助你创立修罗门,是我,做这一切的都是我,都是我柳宁!!!”

    妖艳女子几乎咆哮地说完这一切,她的双手指甲突兀变得修长起来,指尖更是猩红如血。

    男子听罢,终于再次轻笑了一声。他抬头正眼看了一下柳宁,嘲弄地说道:“一直把我当做刀剑,这些,不都在你计划之中吗?我只知道,在我被世人追杀时,是你,冷血无情的将我供了出来,现在,倒好意思说这些事了?”

    男子又轻笑了一声,笑声中满是讥讽,他看了看抱着的婴儿,又望了望空中还未散尽的点点星光,终于将目光停在了天上,柔情地说道:“我知道是谁在我被万人追杀时不顾性命为我挡下一剑,我知道是谁在我昏迷不醒时为我煮粥熬饭,我也知道是谁真正关心我,肯为我花光一天的所得买上一壶浊酒,我更知道的是,谁,真正爱我。”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他一扭头,再度望着柳宁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人,她不是你,而且...永远也不会是你!”

    说罢,男子右手袖袍一挥,转过身向远处走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云郎,可是我...还爱你啊!我,我...我已经堕魔了,为了你,我堕了魔啊!”

    妖艳女子说这话时捂着头,好像不想记起什么,面目挣扎又狰狞,看不清任何表情。

    听到“堕魔”二字后,男子的身形才停了下来,他停顿了数息,脸色十分煎熬,挣扎几番后方才转过身去再次看向那女子。

    “云郎,回来吧,我一直在等你回心转意。”妖艳女子见男子停下,以为还有机会,声音就变得越发轻柔而且更加央求。

    “我们一起掌控这天下,一起俯视万物蝼蚁,哈哈哈,这天下苍生都将奉我们为尊!”

    妖艳女子此时正在兴头,一时间忘乎所以,竟将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男子听到那女子后半段话后,眼神突兀一变,不由得再次朝天大笑了数声,他将裹着婴儿的襁褓轻轻放在了一边,然后又往前走了几步,只见其右手腕寒光一闪,随着一声嘹亮的破空声传出,一柄漆黑的利剑出现在了男子的手中。

    男子将黑剑换到了左手上,然后看着那妖艳女子轻轻地说道:“呵,原来你...还在想着这些?!!不好意思啊,你那个云郎,已经死了!”男子话毕,闭上了眼睛。

    黑剑被其快速地抬到空中,然后又顺势斩向男子自己的右臂,手起剑落手也落,而那男子也因为黑剑的惯性半跪在了地上,右手臂上的天蚕丝袖碎裂成无数条带,那右臂则是直接砸在了雪地里,鲜血渍渍,将洁白的雪地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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