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前,自己用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怎么会那么难受呢?
就在不久前,自己居然担心百族的生活,可现在……
“是我善变吗?”墨羽摇了摇头,自嘲一笑,“我终不是圣人,事不关己时心怀天下,身处其境才知自己那些平日正确无比的话,有多么可笑。”
他屈指弹剑,墨家号称少人不见血的剑如今上面布满血污。
“走吧!”随着他的呼唤,黑暗中响起悉悉索索的声响,身着墨甲的军士在黑夜中露出头来。他们面色疲惫,目光中呈现着赴死的意志。
墨羽上马,拔剑,直至前方:
“墨家铁骑,随我赴死!”
身后是沉重的附和声——诺。
尸骨未寒寒铁甲,万仞关外无青山。
青山可否埋忠骨,忠骨何须青山葬?
墨羽上马,看着只剩下三千人的部队,脑海中勾勒着附近的百族军力,暗暗盘算已经引开了多少围在万仞关外的百族。
五万?或许,有七万吧!
墨羽挥鞭抽在马身上,马的嘴被裹住,无法嘶鸣,直直向前冲去。
身后,三千马蹄发出低沉的声响。
宛如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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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仞关将士们心目中的破关惨剧没有实现,也不需要有人给军师和将军们大规模收尸。
不是因为有人的指挥能够堪比付帅,而是因为,在百族像万仞关发起疯狂攻势的第二天,万仞关前有大量的军队带着刻骨的仇恨往北而去——他们去追逐一支趁夜偷袭了他们,随后往东而去的骑兵队伍。这支队伍除了没有那般很辣、战法更高明之外,战略上的意图看起来居然和白瑞那支部队一模一样。
百族为何发狂?后路已断吗,诚然之一个原因,但最重要的却是因为,他们的家人受到了威胁,他们还如何能放这样一支部队过去?
自然,有百族人清楚,这支只有几千人的部队就算和白瑞的部队汇合了,对后方也造不成什么影响,但这些仅有的智者说什么也控制不住血脉喷涌的百族士兵,若有人说“让他们过去吧”,无论他是族长还是酋长,在下一秒他就会被撕成碎片。
万仞关就是这样顶住了所有的袭击,他们留着血、汗,还有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们此时的泪,却不是为自己而流。
他们是为了墨羽啊,为了那五千黑甲白袍的骑士,他们用就义般的姿态,从容的出城。
燕家的军师看着城外的夕阳,猜想援军多久会到,他仍记得那个白袍少年临别的微笑。
好像,他只是去踏青的。
似乎,他还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