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静得出奇,空气中荡漾着奇异的波动,仿佛空气已经不再流动了,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冬天快要过去,山中难免有些响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些声音都不见了。远远的村中听不到任何的犬吠声,河谭里的水声不见了,甚至就连凉爽的夜风吹过树林林所发出的那种特有的呜呜声也停止了。
尽管在初春,一股压抑的阴寒陡然让笑遥生觉得之前还不算冷,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她偷偷地看向了李乐,却发现好像连扭头的动作都很难。这时的她,虽然身处数千大军环绕下的中军帐篷中,却依旧感觉自己是无遮无掩的,心头泛起的那阵莫名的无力感,怎么也无法消除。
就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后面推着似的,帐篷的帘子无风自动,一点一点地向里面敞开了,外面却看不到人影。若不是墨羽的手及时地搭在她的肩头,告诉她没什么,下一秒钟她就要大叫:“有鬼!”了。
她不是没见过高手,她的亲人就有一位被称为不世出的高手。
可是,可是她也不知为何,硬是紧张的要死。
“噗”的一声轻响,四支照明的火把同时熄灭了。
一瞬间,帐篷里变得一片漆黑。
不远处,李乐扬眉,跃起,出枪,青衫在空中猎猎作响,“叮”的一声轻响,银色的枪尖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阿乐!不要乱来!”墨羽喝道。
笑遥生静静地站在黑暗中,努力想看清楚眼前的那一片黑暗。从光明到黑暗的整个过程太快了,她的眼睛还无法适应,眼前一片赤红。她使劲地揉着眼睛,想把眼前的黑暗看个清楚,却无法办到。只是隐约感觉在原来墨羽所坐的位置,好像有个什么东西。
李乐人枪合一,迅速闯入了帐篷,没有任何响动,李乐飞了出去。
黑暗中没有任何声音,死一般的沉寂。
黑暗中,笑遥生也不知过了多久,盏茶?还是一炷香?……当她的眼睛慢慢地开始适应那黑暗的时候,眼前又是突然一亮,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躲避那阵刺眼的光亮。
她马上又睁开了眼睛:四支照明的火把不知怎么的,竟然又恢复了燃烧,在墙角里啪啦地燃烧着,散发出松木特有的清香。屋子里仍旧只有墨羽和她二人,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除了李乐的呻吟传来,没有任何变化
一下子,她猛地掀开帐篷帘子冲了出去,张望四处,外面空无一人,只有那连绵的帐篷。营地边上的林子里,风永不厌倦的嘶鸣着,远远的,村中的狗在发出呜呜的怪鸣,可以听到远近军营中,士兵们走路的脚步声、帐篷里聊天的窃窃私语声、巡逻士兵武器的铿锵声,那股奇异的压力已经消失了,一切恢复了正常。
她抬头,头顶,满天星光灿烂。
几个士兵举着火把围着营地正在巡逻,经过主帅帐篷时,举手给她行了个军礼,似乎很疑惑李乐怎么飞了出去。笑遥生心中怅然而失,心里知道“他”已经走了。她轻轻地还礼,又走了进来。
“他……走了?”
墨羽保持着从树下走入帐篷后的姿势,依然是半躺在卧铺上,微笑地看着她。她这才想起来,要去看看李乐。她脸唰的红了,这时,墨羽指了指桌子上,那里多了一本书,笑遥生拿了起来,看到册子的封面上写着:《天转七煞枪》。
墨羽微笑道:“他说,一百多年前,他求败不得,现如今求着有人冲他出招而不得。他觉得那个蠢货很有趣,所以特意送给他这个,期待那小子下次出招。”
笑遥生一阵狂喜:从“他”手里拿出来的武功,定然是非同小可的秘籍,这真是意外的巨大收获啊!虽然不是给她的,她还是轻轻翻开了册子,略一浏览,一行行俊秀又挺拔的字迹映入眼帘。从字迹之中,她感受到了一种含而不发的英气,就如想象中他的人一样,孤高又狂傲。
她问:“‘他’,用枪?”
墨羽耸了耸肩:“无非是武学嘛。这家伙居然嫌弃我给的踏火照梨花过于华美,真是。”
笑遥生没有管他后来的话,她觉得一阵晕眩,赶紧的合上了封面:这本书的字里行间,仿佛蕴含着一种神秘的魔力,没看几行字,丹田中的为数不多的真气就开始隐隐萌动,就像江河澎湃失去控制,竟然有点不听使唤的感觉了。她知道这种武功自己境界不够,连看一眼,都是有危险的,心头充满了欢喜,却不知,欢喜的由头在哪。
她又有点黯然,因为传说中的绝代高手刚才就在自己面前,自己竟然不能一睹“他”的风采,实在是终身的遗憾。
她轻轻地说:“太可惜了,我竟然没能见他一面。”心里暗暗有点怪罪:他架子也太大了吧,看一眼也不会少一块肉。
洞察了她的心思,墨羽摇头:“你不明白的,只是……”他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了,只是长长的叹息一声。
那个人,他宁愿把自己无双无对的形象留在世人心间,而不是在百年后顶着胡子和白发让世人看着他苍老,徒叹江湖红颜老。
“刚才的事情,你不要说出去。——现在,你还觉得我的想法是做梦吗?”
笑遥生连连点头,事情既然有“他”参与,那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再怎么样,她也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对于偶像的崇拜简直是盲目的。
不过,就是不用墨羽吩咐叮嘱,她也知道刚才所听到的是关系整个大陆命运的最大秘密,绝对会守口如瓶的。她非常的高兴,又有点惶恐,小声地说:“阿羽,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都是非常重要的秘密?”
墨羽安静地看了她一下:“我相信你。”
“这是条非常危险的道路,在你走上去之前,你有权利知道,在前方等着你的是什么。”
听到“相信”二字,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有了点流泪的冲动。
她又问:“那阿乐呢?”
“他就算什么也不知道,也会陪我走下去。”墨羽微微笑道,唇角满是自得。
随即,他说:“现在,我们队伍中最大的问题不是粮食不足,也不是蛮族和白家的威胁。而是士兵们的军心。大家都感到对未来没什么信心,提不起精神来——这样的部队,是没有战斗力可言的。”
笑遥生听得点头称是,她也感觉到了,目前部队的精神状态确实很令人担忧。
“大人,您有什么办法?”
墨羽淡淡地说:“给他们希望。”
“和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