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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如果没有你我怎么办(2/2)

    他目光深深的在我脸上徘徊一圈,带着几分小心的试探,“你在门外不是都听到了吗?”

    “我当然没有听到,听到干嘛问你?”

    他脸上释然一笑,“没什么!姐,我和爸一直就是这样吵过来的。”

    “可是为什么怕我听到,子奇,爸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小心斟酌的问。

    子奇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眉峰挑起,“你觉得是什么事?”

    “直觉和我有关!”我紧紧盯在子奇脸上。

    我们互相对视了一会,子奇脸上突然一松,大笑起来,“姐,你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好吧!是因为我,”他把手里的英文书扔回给我,我接住,但目光依旧盯着他,“爸说要我明年毕业以后去考大卡驾驶证,我不听,我想读书,想考学,想继续上学,可能他认为不读书也一样能挣钱吧?可是我不这么想,我只想通过读书改变命运,你瞧,我和爸的想法实在太不一致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椅子里跳起往外走,“姐,一会吃过饭把碗送到伙房来!”

    吃过饭把碗盘送到伙房的时候,妈正在勾着腰刷锅,乡下的伙房就是城市的厨房,是用砖头搭起来的灶台,灶台有点高,锅又特别大特别重,妈刷锅的时候显得特别费力。

    “妈,我来刷吧!”我上前把碗盘放到铁锅里,手就要去抢妈手里的抹布。

    “不要,我来拾掇吧!”妈背过身子挡住我的胳膊。

    我看大部分的碗盘都已经收拾好了,也没再坚持,左右看看“爸呢?”

    “下山了,刚才接了电话有急活!”妈低着头,手里的抹布麻利的在碗里来回擦几下,碗立刻变得干净,妈做起事情特别利落。

    妈的手指关节很粗,指腹和手掌上都是粗厚的老茧,脸上的皮肤松弛,眼角额头上都爬满了细纹,每当她皱眉的时候,额头的纹路就显得特别清晰,头发半长不短,大概到肩头的长度,还是前两天妈让我帮她剪得,剪得不是太齐,所以妈就索性直接用皮筋拢在脑后,扎住的马尾间露出很多白发,看着妈我突然心头一酸,从身后揽住妈的腰,妈吓了一跳,身体绷得紧紧的,声音很慌乱的问我,“小莉,作甚?”

    大概是在伙房呆的时间长,妈身上有淡淡的炒菜味,我把鼻子贴在她的后背上深深的嗅两口,笑着说,“没事,就想抱抱你,妈!”

    妈很拘束的动动身体想要摆脱我,“小莉,俺要做事!”声音里听不出半分亲切,我心底里飘过一丝失落和尴尬,喉头哽着很多话却一句都说不出来,松开妈的腰我转身逃出伙房,泪水却在眼圈里来回打滚,屋外的月光下,子奇默默地站在伙房门口看着我,我避开子奇的目光,不敢直视那目光中的了然一切,和他擦肩而过的时候,泪水终于决堤而下。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子奇已经去山下的学校上学,他那所高中是县里唯一的高中,很多山里的学生基本都选择在学校住宿,否则山上山下一个来回,少说也要三个多小时。

    我和妈在山上呆了两天,这两天我和妈学习放牛,学习喂羊,学习喂鸡,学习怎样烧灶台,两天过的特别充实,第三天的时候,妈和我道别,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要在两天里学习这么多的事情。

    妈说爸从徽城来了电话,让她去山下帮忙,虽然我严重怀疑山上是否有手机信号,而且妈的手机是用了五年多的已经停产的索爱手机,我笑着说,“妈,您放心下山吧,阿黄(牛的昵称)我会照顾好,五只羊羔等你回来的时候一定养的肥肥胖胖,这八只鸡肯定能收几大筐的鸡蛋,正好给子奇补身体!你放心吧,家里有我肯定没问题!”

    妈憨憨的笑笑,拎着一个大包就下了山,我望着妈离去的背影,佝偻着腰,但步伐轻快,姿态轻松,在行走的过程中并未回头看我一眼,山风呼呼的在我耳边吹过,像一首离别的悲歌,哀婉凄凉,我孤零零的站在半山腰上久久不肯挪动步伐,过了好一会,脸上一阵凉意,我用手一拭,手心里竟是泪水。

    山里的夜晚一片漆黑,树林里各种动物的奇怪叫声此起彼伏,好像就在院门外,下一秒就要冲进来,我蜷着身子缩在床上,所有的灯都亮着,都不足以驱走我内心的恐惧,我隔着窗户瞪着夜空里的星星一颗一颗的数,数乱了再重新来过,再数,再重新来过,院子里静谧的让人害怕,偶有蛐蛐的鸣叫都会让我的心脏咯噔一下,这样折腾到天亮,我眼圈黑的就像大熊猫,身体也疲乏的没有一点力气,昏昏沉沉的倒在床上睡过去。

    白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又到了傍晚,天还没有完全黑我级拉着拖鞋,穿着妈留下的斜纹碎花布衬衫,腿上是条军绿色大筒裤,这一套穿在我身上晃晃荡荡,我对着卧室里有点裂缝的落地镜子一看,镜子里那不合时宜的衣服,衬着一张苍白的没有血色的脸,还有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眼圈黑的吓死人,我真的像个女鬼一样。

    乘着天黑前,我跑到院子里把院门从里面锁起来,又不放心的拉一拉,生锈的门销还算结实,应该没什么问题,一阵山风刮过,哗啦啦一阵沙沙作响,我吓得一激灵,赶紧跑回屋子蜷在床上不肯下来。

    我看看星空,今夜月黑风高,云层比较厚,杀人越货好天气,这样一想,心头更加紧张。

    我掰着十根手指头计算小凯回来的时间,他明天一早回来,挨过今晚,到明天天亮十三个小时,就是780分钟,一分钟六十秒,那就是~~~,12345,我迷迷糊糊的数着数,不知不觉竟然靠着床头渐渐睡着。

    我从睡梦中被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惊醒,漆黑的夜里那咚咚咚的声音像锤子一锤一锤的砸在我心上,心脏紧张的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的就是那句“夜深人静鬼敲门”。

    我从门后捞出一把扫帚,这把扫帚平时是扫院子的,长度有我的身高差不多长,我拖着扫帚战战兢兢的挪到院门口,门外的敲门声响了两下后却突然停止,我竖起耳朵听,有脚步声踩在树叶上,吱呀吱呀的响,声音渐行渐远,似乎走到了围墙靠墙根的地方,我跟着脚步声轻轻的挪过去,然后听到围墙外细细簌簌的衣服声音,我紧张的握紧扫把,手心里湿乎乎的全是汗渍,我想象着门外有个拎着砍刀的大胡子坏人,或者蒙着面正准备打家劫舍的小偷,或者是穿着一身血衣的逃犯,想象这里可能马上就要变成犯罪现场,心就跳到了嗓门眼上,不敢喘气,目不转睛的盯着墙角,然后,突然的,眼前晃过一个高大的身影,有人从2米高的围墙上跳下来,我“啊”的大喝一声,闭着眼睛使劲朝那人打下去。

    扫把在那人身上重重的挥舞了几下,那人左闪右躲,一边举起手来护着脑袋一边大叫,“姐,姐,是我呀 !”

    扫帚僵在半空,那人放下手,浓黑的眉毛下是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暗黑的夜里像水晶一般烁烁生辉,那双眼睛正啼笑皆非的看着我。

    我呆呆的望着子奇,有几秒钟时间不能思考,然后突然一把扔了扫帚就冲过去紧紧抱住他,两日以来每晚的提心吊胆化作委屈的泪水哗哗哗的流下来,我伏在子奇肩膀上嚎啕大哭。

    我哭的肝肠寸断,手指紧紧攥着他脖子上的衣领,泪水像瀑布一样停也停不下来,濡湿了他的肩头,他的身体起先绷得紧紧的,僵硬的像个木头,但看我哭的伤心,后来就主动搂住了我,用手掌轻拍我的脊背,他的声音温存而令我踏实,他说“姐,没事了,没事了!”

    我从他肩头抬起头来,眼泪花还在眼眶里打转,睫毛上还有晶莹的泪珠,我一边用袖子抹眼泪,一边抽抽噎噎的说“你,你现在才来,我,我都要吓死了!”说完,又嘴巴一咧嚎啕大哭。

    子奇静静的看着我,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他挨了我打还要被我埋怨,又不忍和我吵,半天才低低的嘟囔一句,“就是怕你害怕,才连夜从学校跑回来!”

    我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又破涕为笑,我忍不住用双手在他面颊上狠狠的捏了一把,他痛的咧嘴,跳起来大叫,“姐,你干嘛?”

    “报复你,谁让你们把我一个人留家里!”我撅着嘴恨恨地说。

    跟着子奇进了东屋,子奇的卧室很简单,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和一张床,一进卧室我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肯走,两日来的煎熬让我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我把胳膊放在桌子上,脑袋枕着胳膊索性睡起来。

    子奇站在桌边,扯扯我的袖子,声音很无奈,“姐,我要睡觉了!”

    “你睡吧!我就在你屋里睡!”我有气无力的说道!

    “姐,你回屋去睡吧?这样怎么睡?”

    “我怕,弟弟,我害怕~”

    “姐,那我去你屋睡吧!”

    “不行,你不准走~你要陪~我~”迷糊中,我死死拽住他的衣角不肯放开。

    “我怎么陪你?”

    “你~就~在~”我实在没有力气说了,竟然趴在桌上彻底睡着。

    太阳照到屁股的时候,我才从美梦中醒来,一夜好梦,让我神清气爽了不少,我揉揉眼睛从床上坐起,身子一动盖在我身上的蓝色缎面被子滑到地上,我伸手把被子拎起来,蓝色缎面滑顺厚实,我盯着陌生的蓝色被面,突然回想起来这是子奇的房间,似乎昨晚我赖在这间屋子里不肯离开,似乎昨晚我趴在书桌上睡着,似乎昨晚子奇抱着我把我放到这张木床上,一切都是似乎。

    我抬起头向窗外瞭去,屋外阳光灿烂,一派春意盎然,院子里的大槐树上已经冒出了新鲜的绿芽,翠绿翠绿的,墙角的缝隙里钻出几株野苦菜,正在奋力的从泥巴中挤出来,羊圈里的两只小羊发出咩咩咩的叫声,像是吵闹着要吃奶的孩子,阳光下的一切都焕发着勃勃生机。

    不远的地方,在一片围墙的阴影里,我捕捉到了子奇读书的身影,他身姿挺拔,笔直的站在那里,手举一本英文书在大声的朗诵,他的声音高亢激昂,带着少年的自信和意气风发,声音隔着两层玻璃依然清晰的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开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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