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学校的学农纪律里有一条不许学生去河里游泳以免发生危险，两天后老师们查看了村边的河后取消了这条纪律。河水很浅，没不过膝盖，再说出了一天汗总应当让学生们洗个澡吧。游泳解禁的第一天傍晚，杜航、海珊、刘朋俊三个好友迫不及待地去河里游泳。他们沿河走出好远也没找到一处水深的地方，河水浅难不倒他们，他们决心挖出一个游泳池。选择一处水略深些的地方捞起河中大如篮球的鹅卵石堆在河的下游，不一会儿一个比水坑大点的小游泳池挖好了。三人都没带游泳裤，随身内裤湿了后贴在身上行动不便，而且白内裤湿了后变得半透明，一切隐约可见，名存实亡。看看天色已经比较暗，远近又没女人，杜航索性脱得精光，大喊一声：“浪里白条张顺来也。”跳进水中。
海珊也脱得精光，大喊一声：“梁山好汉阮小七在此。”跨进水里。
刘朋俊最后脱光，想不出还有什么杰出的水中好汉，便喊到：“我乃十八万水军教头。”三人在水中憋气，倒立，扎猛子，打水仗，戏闹成一团。
一位老汉黑衫黑裤牵着一头灰驴回村由杜航他们身边过河，见水中三个白条，问：“是北京的学生么？”三人说是。老汉说：“北京的学生白，一看便知。不似山里的娃们黑炭一个。”
三人问老汉：“河这么宽可河水为什么这么浅？”
“不下雨河里没多少水，下过大雨后水漫到那边。”老汉指着河岸鹅卵石滩与庄稼地的交界处说，“你们洗澡的这地方水有两三个人高呢，还是个大漩涡。”
三人惊叹：“这么高？是漩涡？还有人敢下河么？”
老汉说：“咱这村上的人们个个水性不赖，多大的水也敢下河，河里漩涡多着呢，没见着有谁淹着过，倒是别地界的人常有淹着的，去年大水下来时看见过冲下来的死人。”
“您遇见过漩涡吗？”三人问。
“遇见过，年青时还在漩涡里救过人呐。人到漩涡里水就向下压着你，不识水性的人拼命向上去，上不来的，力气没有了人就淹死了。”
“您是怎么游出来的？” 三人问。
“在河底下扒着石头向外爬，爬出漩涡再猛蹬河底浮出头。”老汉与北京学生说过话，牵驴过河溶入暮色中。
杜航说，这老汉很有特色，是山里老汉的代表。海珊说，精瘦，精神，满脸核桃纹。刘朋俊说，关键是牵头驴，再加上山的背影，脚下乱石，绝对是一张山乡风俗画。
海珊说：“给这张画起个名。”
杜航说：“老汉与驴。”
刘朋俊说：“不行，直白。驴老汉，怎么样？
海珊说：“学点修辞好不好？驴是修饰老汉的，驴老汉是说如同驴一样的老汉，你这不是骂那老汉么？”
杜航反驳海珊说：“你这叫偷换概念，驴就是骂人？驴怎么了？驴是人类的朋友，驴吃的是草挤出来的是驴奶，驴吃苦耐劳，任劳任怨，还有别的美德。驴是美德的同义词，驴老汉就是好老汉棒老汉强壮老汉的意思。”
海珊说：“这些话是用来形容牛的，驴脾气，驴头马面，驴唇不对马嘴，好心当作驴肝肺，驴打滚，才是说驴的。”
刘朋俊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给画起名什么时候变成给老汉起名了？”
皓月当空，三人刚结束了关于驴老汉的话题，杜航又找来另一个话题，他说：“我出上联，你们俩能对出下联明天我请你们吃香瓜。上联是：一轮明月升空三条健儿下河。”
海珊和刘朋俊想了半天也对不出下联，穿好衣服往回走快到村口时海珊恍然大悟，“杜航，你蒙了我们，你把上下联同时全说了让我们对什么？一轮对三条，明月对健儿，升空对下河，都对好了，我们还对个屁。”
刘朋俊说：“能对，下联是，三条健儿下河一轮明月升空。”
海珊为了能吃到香瓜，说：“对得工整，绝妙好联。”
杜航说：“好什么好，把我的对联掉个头，就成你的了。”
海珊说：“许你把话说尽，就不许我们车轱辘话来回说？”
杜航细想想确实对得不错，对联就本质说是文字游戏，只要词意能对上，内容可以忽略，说：“就算对上了，明天吃香瓜。”
进村，海珊鼻子左右嗅嗅说，农村有一种味，挺好闻的，你们说是不是？刘朋俊说，农家做饭炊烟的味。海珊说，草味，路边堆放的草堆味，刘朋俊说，好像还有猪粪味羊屎味。杜航说，我给你俩来个总结，炊烟味加草堆味加猪粪羊屎味合在一起倍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