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成风略显尴尬，甚至接不上话。老先生于他有授课之恩，可他自从十六岁去省城后再也没来过，因此心中有些愧意。
两人沉默许久，老人放下手中的锄头，开口说道，“成风，你也有些年没来我这里了吧。”
吕成风心道这便算是寒暄了，他本觉得对于老先生没有寒暄的必要，才冷了场，但既然长辈发话他自然不能失了礼数，“已经有三四年光景了。”
老先生点了点头，“你先进屋子里坐吧，火炉上还有壶热水，泡点茶水喝。单薄的道袍怎能御的了这寒气。”
既然老先生发话，吕成风自然也不能怠慢，几步间便走进竹房。
堂屋内陈设简单，吕成风转了一圈，发现那供学子所坐的椅子板凳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竹木桌，他心想老先生年事已高，不再开私塾也是情理之中。
在大堂的正中有一个正在燃烧的火炉子，炉子上面的紫砂壶呼呼的冒着热气，吕成风拿起紫砂壶，泡了两杯香茶，坐在木桌旁等候着老先生。
不多时老先生提着锄头篮子走进大堂，吕成风连忙起身，老先生挥了挥手说道，“不必多礼，权当在自己家里好了。”
吕成风闻言再次坐下，老先生放好了锄头竹篮，也寻一木椅坐在木桌旁，这才开口问道，“你来我这儿，可不单单是来看看我这把老骨头的吧？”
吕成风闻言，放下手中的茶盅，从怀中掏出吕文荣留在密室中的信，双手递到老先生面前。
老先生拆开信封，瞥了几眼，缓缓说道，“这吕文荣，不把这天捅破，誓不甘休。”
老先生语气平淡，没有刻意生气，却让吕成风感觉到些许紧张，看来自己猜的没错，果然这信是要将自己引到这私塾里来。
“成风啊，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暂且不谈你父亲，咱来谈谈你，可好？”老先生放下封信，喝了一口热茶说道。
吕成风点了点头，可心中却丝毫不明白，谈谈自己？自己又有什么吸引老先生的地方？
老先生继续说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要…要的…要的是什么…”吕成风断断续续，答不上来。
先生叹了口气，“你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吗？比如老朽，老朽想要的也就是这一亩三分地的安生日子，种种菜，养养花。”
“可是你呢？”先生直视吕成风。
吕成风想到父亲，想到李莲儿，甚至想到了要自己加入道门的师傅，也想到了诱惑他的灵玉女道士，可他始终没有想到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老先生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假如没有战争，假如李莲儿的父亲没有失去音信，那自己要的是什么？结婚生子？在县城内就这么度过一生？
“你走吧！”先生摆了摆手，将信重新装进信封推到吕成风面前。
“我…先生…实不相瞒，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吕成风顿时泪如雨下：“八岁前，于家中，父亲紧逼诵读古诗古文。八岁至十六岁，一直在先生的私塾内，十六岁至十九岁寄人篱下于省城校堂就读，直到去年腊月我才返回家中。”
老先生看着他，眼睛波澜不惊，丝毫没有因为吕成风的哭泣声而发生任何的情绪变化，那双瞳孔，直视吕成风，似乎要把他看穿一样。
“那你现在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