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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0.8《迎面撞上鬼》之(续篇...(2/2)

    “不,是一回事儿,她也在自己家里。”四妹用更淡定的语气说道。

    (三)

    疯了。

    果子和三胖大张的嘴怎么也合不上。四妹儿,你是天才,但你现在肯定是脑子进水了,疯了吧你。

    “她就住在那里,可能有一两年了吧。”四妹儿边说,边起身站了起来。

    “去找她吧,多带点人手,安全,一定要多带点人手,小心点。”然后,然后她居然就这么走了。

    就这样了?果子看着她迅速离去的背景。

    啥还没分析出啥呢!她是谁?不知道。她从哪儿来,来干嘛?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半夜出来吓人?不知道。她有没有同伙?不知道。她是不是个正常人?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知道。

    但她就在那里,去抓她吧,抓到了,一切真相大白于天下。

    还有这样儿破案的?小说里不是要调查、推理、化验、重现、再正面交锋几次,最后才水落石出吗?这是啥破案方法?毫无技术含量嘛,跟昨天晚上的破案方法简直就不是一个人的风格嘛。

    可你得承认:什么都不做,直接抓到人,先要结果,再要过程。也是天底下最有效率的破案方法。

    这叫碾压,是高手绝对实力的碾压,也是破案者对犯罪嫌疑人不分青红皂白的野蛮碾压。一万个线索?屁,老子不管,直接抓了你再说。

    尽管心里有一万个问号,一万个不服气,果子还是当天下午就报告了派出所。派出所里熟悉的兄弟小孙过来了,还带了一只警犬。果子又招集了保卫处里另外五个兄弟,一干七人一狗,带着电棍、警棍、手电筒,对那栋凶楼展开了地毯式搜查。

    果然,那个女人就住在那栋楼里。

    一起住着的,还有一个男人。

    四妹儿的警告不是多余的,果子被那个男人敲了一铁锹,受伤住院了。

    一切都是那么神、准。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那第三个疑问越来越深,越来越重地在果子的脑海里呈现出来:“四妹儿,你到底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四)

    离医院十几公里外的公安局审讯室里,小孙正在对那个男人进行审讯。审讯非常顺利,那个男人向他讲述了一段往事,为了方便,我们还是继续采用第一人叙述吧。

    我叫王二贵,大家都叫我王二麻子。(各位读者,我前面没有骗你吧。)

    我小时候生过一次天花,人没有死,脸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家在南楼村,我是三组的,今年四十一了。

    我的命很苦。十岁那年,我生的天花;十二岁那年,我娘就过世了;十五岁那年,我爹也死了。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一个人过了。

    我读过五年书,上小学的时候我成绩全年级第一,连着五年,但我没上初中。我家那个条件,没钱让我读书。我十三岁开始跟着我爹种地,后来他死了,我就一个人种地,一直到现在,我就是个农民。

    我爹死的时候,我十五岁。那时候年青呀,也没想着人生是这么难。那个时候我一边种地,一边写写小说什么的,你们别笑,我小学文化,但那个时候我就想,人家高尔基还没读过书呢,不一样当大作家?可过了好几年,我还是个农民,我的小说从来都没有发表过,我才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

    后来我去城里打工,干建筑,开始做小工,后来干大工,砌墙。按理说这样子的命运也还能接受,自己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虽然长得吓人一点,但我相信人心,我相信会有姑娘能不嫌弃我的长相,我会娶到媳妇的。这样想想,人生也不是没有奔头儿。

    可后来出了工伤,是我自己不小心,不能怪别人。我从二层楼上摔下来了,腿给摔断了。就是这么回事儿,我瘸了,没了工作,只能回到农村,继续种地。

    那个时候我已经有二十七八岁了,没钱,没长相,没房子,连个亲人都没有。我托人帮我找媳妇,人家都用各种借口推托。过了一段时间,我知道自己这辈子找不到媳妇了。这是命,我的命就是这样儿的,不能怪老天爷,我得认命。

    就这么着,我活着,种点地,养活自己。

    一晃就是十年。

    大大前年秋天吧(山东话,就是三年前),我得了一场病。起先也没觉着啥,就是头有点痛,我也没在意。看病要钱呀,我们农村人哪有那些个余钱,听说城里人看个感冒,还得花一两千呢。我一年从头忙到尾,也存不下两千块钱呀。可后来头痛得不行了,我就去了镇上的卫生院,卫生院说我们看不了,你去县医院吧。我就去了,检查化验了好多个项目,把我存的那点钱基本上花光了。后来医生跟我说,说我的脑子时长了个瘤子,可能不好治,只能做手术切了,再化验,看是不是良性的。

    我一问手术费,就从医院出来了。良性不良性的我不知道,做手术的钱我是没有,这辈子我也挣不出那么多的钱。我寻思着回家吧,等死。

    那天我从县城回来,搭了一辆临村儿的拖拉机。我坐在拖拉机的后车斗里。起先坐着,双手紧紧抓着车帮。我们那里都是山路呀,车斗左摇右晃,我的人就也左摇右晃,一会儿被抛向左边,撞一下车帮,一会儿又被抛到半空,屁股结结实实地再墩到地上。我就心说,这不跟我的命运一样儿一样儿的吗?我这半辈子小心谨慎地抓着生活的车帮,可命运想把我往哪里抛就往哪里抛。抛到东边,撞上现实的墙壁,抛到西边,撞上的还是现实的墙壁,抛到空中,你以为看见希望了,却又被重重地摔回现实的地面。疼啊,比我脑子里的那个瘤子还疼啊,那是疼在心里呀。

    后来我就躺下了。还是在那个车斗里,还是被抛来抛去,还是撞来撞去,可是舒服啊。我抬头看天,天是蓝的,我长了这么大,一直没有好好地看过天,天一直都是蓝的吧。天上有白云,她们游得多舒展,比鱼儿更自由,比鸟儿更高远。我就想着,说不定她们也有伤心事呢,要不怎么云彩会下雨呢?

    我就想着,与其被命运抛来抛去,摔来摔去,还小心谨慎地抓着生活的车帮,不如放手吧,放手,放松,躺下,舒展。我也想像云朵那样自由、任性地活一回,我想放手了,我也该放手了。

    活得那么苦,不如放手吧。

    然后我就想,我要娶媳妇,在死之前,我得知道有女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我也要有女人,也许还要有个孩子。不管我活得多么短暂,我得让我感觉到,自己活过,这才不枉自己来这个世界上走了一遭。

    我就想着,如果我爹还活着,如果我娘还活着,他们也能理解我的吧。

    我是在前年春天遇到的春儿的。那时候我在她们村子里帮人砌墙。我的腿断了以后,还能干些轻一点儿的活儿。她脑子有问题,智力水平不高,也就六七岁小孩子的水平吧。她那个时候也有二十五六了,还跟个小孩儿似的,天天跑来看我干活儿。我也不知道我干活儿有啥可看的,可她就是喜欢来看我干活儿。我就一边干活儿一边跟她聊天。然后我知道了她脑子有问题,知道了她也是一个永远嫁不出去的姑娘,知道了她也想找个男人疼她哩。

    就是那年的春天,我把她给偷走了。

    她不懂,我说我带你去我家玩儿去吧,她就说好,跟着我就走了。我带着她从东山那边翻过来,快到村子了,就开始发愁了。我们村子小啊,藏不住事儿,更藏不住人啊。就在那个时候,我抬头就看见了现在我们住的那栋楼。我知道那里死过人,现在废弃了,没有人住,也没有人去。我一想,那不正好吗?我们住到那里去,在那里安个家,天底下没有人知道的,一个属于我们的家。

    我们就住进去了。白天我把她锁在屋里,自己出去干活儿,晚上我回到家,给她做饭,陪她说话,跟其它人家一样生活。

    我很幸福,我知道她也很幸福。她不会说,但我知道。

    现在,你们来了,我的幸福生活也该结束了,我的生命也该结束了。

    我是不可能活着从监狱里出来了,我拜托你们一件事,把她送回去吧,她家住在*****。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可能的话,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有些话想跟她说说。

    我对不起她。

    (五)

    医院里,果子坐在床沿上,静静地听小孙讲给他关于王二麻子的故事。

    故事结束,两个人都长叹一声。

    也许他们做了一件错事?

    谁知道呢,也许这也是他们的命运吧。

    小孙走了。

    果子静静地躺着,他在等四妹儿来。

    可四妹儿一直没有出现。

    他有些失落。

    也有些解脱。

    他想起那天夜里她脸上的泪水。

    他叹了一口气。

    唉。。。

    (《迎面撞上鬼》,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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