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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生死(2/2)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了十六年之后,是继续存在还是就此消失,元复并不在意,因为他尝试过这世界上一切能接触到的新奇的东西,去了解、学习、探索,却没有找到一个能反驳他心中这个念头的理由。

    活着也许不错,可是,死也未必就不好!

    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什么值得牵挂留恋!

    当然,如果一直这样,元复最后应该毫无波澜的死去,可是,如果之所以是如果,就是因为它永远都不会成为事实,这个如果没有变成事实只是因为一个问题——

    三个月前,元复游历回到小山村的时候,常年闭关的义父突然出关,并且问了他一个问题:“你可知道,你是谁?”

    我是谁?

    他是义父十六年前从中州荒野带回的一个孤儿,当时身无寸缕,只有脖子上挂着一块非金非木二指宽的牌子,上面镌刻着‘一元复始’四个古字,元复这个名字也正是来自于此。

    他是谁?

    这个问题,他义父、师兄、师姐已经寻找了十六年,全无半点信息,天下之大亿万之众,要找一个孤儿的身世何异于在滔滔龙江之中寻一无根浮萍?

    这么多年元复一直冷眼旁观,看世界,看世人,看世事,却唯独没有看过自己!

    我是谁?

    当时,元复平寂了十六年的心突然剧烈的波动了一下!

    义父说的也对,人本就是与天争命,义父师兄师姐他们都没放弃,多方奔走寻求解决的方法,作为当事人,他更没有放弃的理由!

    无论是为了寻找内心的自我,还是身体的自我,都需要争命!

    因为若不争命,他就已经只有两年可活!

    两年!

    元复喃喃,人就是这么奇怪,不在意的时候可以无所谓,一天可以是一天,可以是一个时辰甚至一瞬,又可以是一个月甚至一年,可是一旦在意,便觉得一天就是一天,它既不可能是一瞬更不可能是一年!

    不过,草木一秋,人生一世,无论长短,对于天地也只是一瞬!

    万物生灵都不过是与天争命而已!

    义父明察秋毫,所以才会在正确的时间用正确的问题引导他正视自己,大师兄心思缜密,察人入微,也肯定看出了一些,所以他才会特地赶回来与自己道别。

    只是,这次他们让自己出门求医,恐怕还是未必有把握,多少有些听天由命的意思吧?

    两年,似乎也能做不少的事情!

    梦中的那些男人,那些女人,那个老头,到底是谁?到底让自己不要说什么?到底为什么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之中?还有,我到底是谁?

    人活着已经不容易,要是还活得无聊,岂不是更对不起自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人若为己,就难免会做些伤害别人的事情!

    不过,既然决定了,终归还是要做的!

    元复将窗户拉过来,轻轻关上,皎洁的月光被隔离,室内一片漆黑!

    ~

    风漫天在子时刚过就睁开了眼,因为金四娘约他丑时一刻在客栈后面的树林相会。

    美人似拒还迎夜半相约,当然是任何男子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可这个美人要是红莲湖的弟子,那就未必是美事了,风漫天自然不会以为金四娘因为他风三爷英俊潇洒而想私相授受。

    可是即便知道她心怀叵测,风漫天也不会拒绝,因为任何能得知红莲湖的消息的机会,他都不想也不能错过——虽然他母亲临终之时一再告诫不要轻易接触红莲湖。

    约会的事情风漫天也没有告诉元复,不是因为元复说这件事让他自己去做,而是因为他相信自己,而且他也确实不想让元复参与!

    风漫天推开窗,就看见月光下一个窈窕的身影在不远处的树林中,他眨了眨眼——金四娘换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玲珑尽显,看起来又别有另一番韵致!

    他一边想着就从窗口飘然而出,金四娘见他出来,就招了招手,然后转身,瞬间没入密林。

    风漫天暗自警惕,脚下不紧不慢却是半步也不放松!

    两人一前一后,不过片刻红枫客栈已被抛在身后,只见隐隐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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