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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命悬一线(一百一十九节)(1/1)

    第一百一十九节:事事弗意不可期,身不由己再向西。

    易铭几个月时间以来,终于睡了个舒服觉,醒来时,天已放亮很久,尚未穿衣起身,耳听得外物有人走动的声音,他以为安世绪已回屋,躺在床上,叫了一声:“四哥,是你吗?”那外面并不答话。易铭急急穿衣下床,走到门口处,一眼望见安世绪屋子里,却是两个妙龄女子,均十七八岁年纪,一人端着盆,盛着洗脸水,另一人手拿毛巾,见了易铭,一人说道:“爷,您醒了?”说话间,两女子都朝易铭,行了个万福,这两个女子姿色一般,其举止落落大方,在易铭面前,很是从容,虽然是下人,却也有别样的气质。

    易铭大感诧异,但只转瞬之间,易铭明白,这应是周文秀叫安排的。只他倏忽间便意识到,自己只穿了薄薄上衣,下身只一小内内,他慌忙退进屋子,三下两下,穿好出去,洗脸了、漱罢口,用完早餐,安世绪还是未见踪影。易铭背着手,赶进前院踱步,见两边厢房,左右站着七八个目无表情的军士,易铭起初为之感动不已,心想这周文秀做事越发牢靠,担心自己安全,所以在自己住处,安排众多丘八,保护自己。只想着想着,又觉得事情不对,自己来此,本就机密,周文秀如此做,岂不多余,想到这里,易铭心里就有些担心起来。

    易铭瞅准其中一个外表老实一点的走过去,问道:“兄弟,是谁叫你们来这儿的呀?我这里很安全,你们都回去吧。”

    那厮果然脑子少根筋,易铭问话,他不作考虑就答道:“爷,是唐大人叫我们来的,说是今儿晚些时候,就要登船起锚,怕这里出事,就叫咱们兄弟伙在这儿守着……。”

    这厮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说得起劲,旁边赶来一个,指着他面门,吼道:“妈的,你脑子糊涂了!嘴巴管不住话是不是?”

    这厮被骂,方才清醒过来,张着嘴、吐着舌头,接着又说了两句更没脑子的话,这厮说道:“爷,实在对不住,唐大人吩咐过,说爷要是问什么,咱都不许回答的。”

    易铭见他如此一说,不好再问,自己朝大门走去,那门口一边一个,呆站着两个军士,看见易铭走过来,各伸出一只手拦住,一人说道:“爷,请止步,上头说了,非令不得让爷出去。”

    易铭听罢,顿时就有些生气,只说道:“怎么,出去散散步都不行,我还有个兄弟没回来,我去找找……。”那开口说话之人,死板的脸上此时勉强露出一丝牵强笑意,但仍毅然决然,说道:“爷请海涵,不行。”易铭见这两个个子高,一身腱子肉,恐怕是练家子出身。易铭不敢强闯,只气急败坏,对着外头骂道:“周文秀,你他娘的怎么个意思,这算什么?软禁我吗?”

    里头之人,无人理会易铭,易铭无奈,只得有走到刚在那傻乎乎的军士面前,问道:“兄弟,我有个哥哥,叫安世绪,长的人高马大,你见没见过?知不知道他在哪儿?”

    那厮听罢,先是点了点头,一念之下,觉得不对,又赶紧狠劲摇头,但两嘴严丝合缝,一个字儿也不敢吐出来。

    易铭无计可施,只得回到屋子里,那两个侍女,却早已走了,易铭内心气恼,只好找了张椅子坐下来,眼睛盯着窗外,生着闷气儿。

    正当此时,易铭听得外头大门打开的声音,他振作精神,走出屋外,只见一行十来个,已进院内,为首之人,易铭认得,正是神秘不可揣度的唐方。那站着的七八号人,赶紧对着他,煞有其事地行了军礼,这让易铭感觉怪怪。

    见得易铭出来,唐方对院内其余人,熟视无睹一般,他两步向前,躬身给易铭施了礼,然后直起身体,对易铭说道:“爷,您收拾一下随身物品,这就要上船了。”

    易铭知道,眼前这位,算是可以管一些事儿的,所以易铭先是答应了,接着问道:“唐老哥,我那兄弟安世绪在哪儿?”

    唐方听罢,稍加思索,答道:“爷,那位兄弟,大王自有安排,爷不必多问,到了船上见着大王,一问便知。爷,这就走吧?”

    易铭只得允诺,其实他哪有收拾的必要,他总的家当,就身上衣服而已,前头那身破烂,早教不知扔什么地方去了。

    易铭爽快,背着手,大大咧咧迈向大门,他这一日,大门不得出,外头情形,来时不曾多留意,早想趁此机会,好好看看。只身后传来唐方声音,说道:“爷,大王吩咐,说爷人生安全,事关重大,不宜抛头露面,所以爷还得将就一下,戴上这个……。”

    易铭不明就里,转身一看,只见唐方手里,拿着一条黑漆漆的织物,易铭正想问,自己双手,却叫门口那两个牢牢夹住,眼前一黑,原来竟被劈头盖脸给蒙上了。这时唐方又说道:“爷,千万海涵,路上不可开口说话,请爷听仔细,大王本来吩咐,命我给爷把嘴也堵上的,爷,得罪得罪……。”

    这厮说话,虽然拐弯抹角,但易铭知道,要是自己不听话敢乱来,恐怕嘴巴里会塞上什么东西的,这个,易铭体验过,滋味并不好。所以易铭虽然内心震怒,但对于眼前这帮人,他无法反抗,易铭想着,见了周文秀,先狠狠教训一番再作计较。所以易铭想明白了,对于唐方所作所为,逆来顺受,随他去了。

    稀里糊涂间,易铭几乎被架着抬出大门,上了车,颠簸许久,到了头一日大船泊岸之地。易铭被架着下了车,就又给抬着,登了船,左左右右又走了不少路,应是到了一处房间内,这情形与易铭当初被抓进大牢,并无不同。只是这一回,一路簇拥之人,倒是客气许多,一路之上,没有骂他。

    待得头套摘下来,易铭对面,站着唐方,此人挥手,斥退屋内之人,等这闲杂人等出去关了门,唐方对着易铭,又鞠躬行礼赔不是,说道:“爷,让您受罪了,大王严令,事关重大,在下不敢马虎,请爷千万海涵。”

    易铭见他客气,气儿早消了大半,易铭心里想着,认为周文秀定然是怕暴露自己行踪,所以为了保密,不择手段而已。他如此一想,对周文秀满腹的牢骚,也几乎烟消云散了。

    易铭定了定神,等眼光习惯了屋子的强烈光线,这才看到,所处之地,宽大敞亮,富丽堂皇。旁边唐方不失时机,巴结讨好说道:“爷,这儿是大王所住顶层舱房,爷所在之地,是大会客厅,单单只是那盏光影陆离的大吊灯,也是水晶的,花费巨大,这房间地板,均为大理石,就连洗漱间,那舆盆,都镶着金……。”

    这厮说着,伸手朝旁边一指,易铭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听得唐方又说道:“那边还有两个小一点的会客厅,外面就是观景台和泳池,再过去,就是大王和王妃寝宫,还有书房、餐厅及其他各房间。众王爷、公主郡主、随行大臣,却在下面一层。大王说了,爷就暂住这儿,安顿好了,大王自然来会您……。”

    易铭左右走了看了一看,但见这大船之顶层,都叫周文秀霸占,这厮穷奢极欲,竟将里头布置得眼花缭乱,看这情形,非是三五百万票子,可以得到的。果然,那唐方似乎读懂易铭心思,又介绍道:“爷,大王这大船,名曰“周安”号,大王出海远航,都乘坐此船。这船十年前,在大秦江南船行建造下水,当时花费,就千余万,后来装饰装修,前前后后,又花了千万之巨,这国之重器,就诸王之中,可谓首屈一指……。”

    易铭听罢,感叹不已,说道:“你们周王,真他妈牛X!”

    唐方一听,颇感意外,但这厮就只怔了怔神,继续说道:“爷,那是,咱大王数十年前,就随圣祖文皇帝打天下,历经千百战,风里来雨里去,腥风血雨,出生入死,简直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如今天下太平了,享享福,也是应该的,爷,您说是吗?”

    易铭无言以对,只感觉周文秀贪图安逸享乐,生活腐化堕落,像他这样子搞法,恐怕他封国治下,老百姓生计,定然好不到哪里去。

    易铭随着唐方,又走了几处,但见所到之处,无不极尽奢华,好些讲究,易铭也见所未见。易铭实在累了,寻着旁边一皮沙发,直挺挺地躺上去,四下再看了看,感叹之余,不管唐方还在一旁,易铭就又骂道:“周文秀,想不到你这龟儿子还真会享受!”

    先前易铭对周文秀出口不敬,唐方自是忍了,耳听得易铭又这样,还骂骂咧咧起来,那唐方不高兴了,对易铭语重心长,说道:“爷,莫是在下说你,刚才爷那些话,见了大王,恐怕应该检点一些,最好不要说。像我们大王这样,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放眼天下,深得读书人敬重。大王谈吐不俗、举止儒雅,与文人骚客,多有唱和,填词作诗,也是信手拈来,好诗妙文,早已传诸天下。大王书法,也是一绝,世人谓之“周体”,爷请过来看,这两幅《圣训》,就是我家大王书写的圣祖文皇帝他老人家的金口良言……。”

    易铭随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所处屋内墙壁,果有两幅书法作品悬挂于显眼之处,只前头未曾细看。易铭一时来了兴趣,翻身起来,走过去看了,却哑然失笑,内心不屑,溢于言表。

    原来那两幅字儿的内容,无外乎是易铭早年间说过的话,一副题着“驱逐鞑虏、振兴中华,”另一幅则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两幅周文秀书法,字迹均潦草不堪,规矩法度,一概不遵,功力也不足,好好的几个字,写得奇形怪状,放到今天,大可一概归结为“丑书”。

    为何要称为丑书呢?这是因为他正经其事写来,人家一看,就知道他斤两有限,所以此类人大作,多写得怪险拙乱,以致人家不好评判。这个如要细说,学问就大了,连康德也将此列入他著名的二律背反,他说:“鉴赏并不基于概念,所以趣味无争辩,无需论证,无需征得别人同意。”他又说:“鉴赏基于概念,所以不同鉴赏之间有分歧争吵,而目的是求得别人同意。”所以这是一组可以论证的命题之间的矛盾,我们都不知道哪种说法是准确无误的。

    大概见易铭脸露不屑,唐方则又说道:“爷,我们大王书法,天下盛名,如今大王比方题个字儿,兴致高昂时写他几幅,传之市面上,一个平方尺,少说一万两万,前头有拍卖行,公开拍卖大王一副作品,竟叫人家十万之巨给买了去。在下佩服佩服,所以以后爷见着咱们大王,不得说些粗鄙下流之言语,大王和爷虽然故旧老相识,但如今咱们大王,爷,在下不说,你也知道的,你可记住了……。”

    见唐方将这事儿,越说越严重,易铭气恼,回了一句,道:“你家大王,前些年不过是个种地的农民,也是个苦出身,有什么值得显摆的?”

    唐方听罢,摇头叹气不已,后来只得说道:“你、你真无可救药,只是你坚持如此,恐怕咱们大王也难得待见你。”

    易铭与他话不投机,自然再也懒得与他争辩,那唐方亦是如此,只是周文秀给他吩咐过,叫他唐方对易铭,礼敬迁就,否则,这唐方恐怕早就翻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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