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堪舆平洋是相当难的,但对方点的这个穴,前高后低,朝向松花江,背后有水塘,应了坐空朝满,生水归库这些吉相口诀。如果他再考虑了穴前水眠弓,穴后水反弓,那么这条龙就非常清晰了。”
父亲这样一说,我也看明白了,用手比划着,“那就是说,龙是这个走向的。”
父亲点点头,“那就让我们再来验证一下,是不是这么回事吧。”
我随着父亲往一侧走去,需要走的远一点,不能总在穴位附近。地下有水,地表上的各种东西都会有所昭示,而且能昭示出水位的深浅。
比如,在一处露着土的地面,上方又无树木遮荫,把土挖一两尺深,如果下面的土和上面一样松散干躁,则基本断定地下不会有水源。可如果挖出的土潮湿,这表明下面有水源,但上面又光秃秃不生草木,则很大可能是水位过深,时常无法泛上来,于是那些根生得浅的草类无法存活。
我和父亲来到一片树林里,父亲看了看周围的树木,又看了看树下长的杂草,“你看,这里有一些水曲柳,你看出它们有什么规律了吗?”
我看了看,水曲柳过去常在河沟这种地方看到,没注意这茂密的大森林里也有,但它们好象不是到处都是,虽然夹杂在其它树木里,但看起来是集中在一条脉络上,是成线状的而不是团状。
“我明白了,爹,这水曲柳必须靠水而生,所以地下水源不会离它们太远,它们实际上是指出了地下水脉的位置形状。”
父亲点点头,“你再看这淫羊藿,也是需要长在湿润的地方,也多是和水曲柳在一条线上,我们再往这边走走。”
结果我们往一侧走了没多远,这些东西就看不到了,几乎全是松树和栎树一类的耐旱树木,而野草也枯黄了很多,这远还没到草枯的深秋。所以,应该是这一带时常缺水,并不在水脉之上,那么地下水会根据情况时有时无。
“所以结合这各种情况,我们就可以做出结论,我们判断出的水脉基本不会有错,这也是他们选中的龙脉。”父亲肯定地说。
“那我就安排人动手了。”卫先生的声音传来,他一直跟着我们。
父亲忙说:“根据他们这个七星阵的大小,你要以地洞为中心,沿着水脉向两侧各走十里,每一侧都至少要有间隔地挖通水脉十次,这样就相当于这条龙身中二十刀,周身之血不想喷涌枯竭也难了。”
“我明白了,我会安排好。”
动身出发之前,父亲又拿出纸笔,画了一张简单的水脉图,并叮嘱执行此任务的人,如果在某处总挖不到水脉,那就结合四周的草木情况重新判断一下,水脉肯定不会偏离太远,又把办法简单地教给了他们。
就这样,我们继续前进,寻找下一处星位,但这次是真正的寻找,一点儿目标也没有。卫先生还是很高兴,因为可以分头行动后,他觉得时间不再那么紧迫,我们找到一处星位,他就安排一部人留下破坏,我们可以继续前行,近一月的时间,完成任务还是希望很大。
当然,我没这么乐观,我不相信清兵会一直没有动作,任由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们沉默的时间越长,最后爆发的力量就越大,因为他们绝不可能坐视我们破坏他们的计划而不理,在关键的时刻肯定要出来给我们重击。
父亲也不乐观,因为还是无法确定这个星位是天枢还是天璇,如果始终不能确认,就要按两张图进行,等于任务的繁重程度增加了一倍。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不管它是天枢还是天璇,剩下的五个星位都在北面,我们从南往北开始排查,可以确定一个最简捷的路线,不用走往返路。
也就是把两张七星阵图叠在一起,地洞的位置是重合的,而剩下的十二个点,两两顺次相连不作交叉,就是我们要走的距离最短的路线。
那么显然地洞是天璇,下一个星位是天枢时,是最靠北的那个点,也就是我们现在应该先去的地方。路程大约二三十里,因为往那个方向会渐渐进入山区,这对我们有喜有忧,喜的是有山的地方龙比较明显,堪舆的难度相对会低;忧的是道路可能会更难走,保守估计得两个时辰。
这一路又是非常顺利,通行无阻,除了走路很累之外。不断出现的山岭,让我有苦无法诉,是我自己非要跟来的。卫先生嘴上说不急,但行进的速度还是非常快,我明显跟不上节拍,自己的节奏被打乱了,就会格外的累。
好在父亲开始走走停停,他觉得应该开始堪舆了,虽然它假定的地点还没有到,但目前的地形地貌应该已经有作用了。父亲的脸色一直严峻,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也没有轻易地问,心想我也借这个机会练一下手吧。
根据父亲的测算,这个可能的星位点,在两道山脉中间,其间也恰好有一道水流通过,有成为风水上佳之地的可能。但当我们进到峡谷之后,发现龙形虽然壮观,是难得的直龙入首,但其间水流直来直去,没有任何弯曲之处。
父亲皱了皱眉头,问我:“你认为此龙如何?”
我忙说:“爹,这个你曾讲过,水口宜迂回收束,若直流急去,是散气散财之相。有诗云,顺水之龙穴要低,有砂交锁始堪为,面前若见滔滔去,纵使龙真罹祸危。所以在这个地方根本就不找不出穴位。”
父亲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你记住了,这个地貌并不难判断,所以我相信以对方的道行,绝不会在此地选择星位。”
卫先生忙说:“先生不是说你判断的星位可能会有数里的误差,我们要不要再往里面走走看看?”
“应该不用了,这一路走来,我其实一直在观察,这里其实是有两条龙,右边这条易见,龙形也颇为壮观。左边这条虽然有些暗隐,但行家也不难看出,二龙夹一水,却无交汇,乃二龙相争之相,此一线都无适合结穴之处。”
卫先生点点头,“既然先生这么肯定,那我们就不必浪费时间,要不我们稍作休息,接着就去下一处?”
“也好,现在我们已能肯定,这一片区域都不适应有星位,那刚才的地洞只能是天枢星位,这是一个正七星阵,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我忙说:“爹,天上的北斗七星随着季节在不停地旋转,变换斗柄的指向,他们的七星阵会不会也这样?”
父亲笑了笑,“你想想有没有可能?除非他们能让大地自己转动……而实际上,我们脚下的土地也是在一直转的,只是我们身处其中感知不到。但不可能始终和天上的七星形状相一致,地形地貌也不可能一直配合。”
我点点头,又问,“爹,我记得你说天枢司命,掌管着世间万物的死活,他们把天枢星位点在平洋上,是不是还有什么讲究?”
父亲满意地看着我,“你的悟性越来越高了,他们确实应该有些想法。平洋乃水龙,水乃世间最具灵气之物,而且万劫不死,能循环重生,其寓意不言自明。而此处又恰恰适合点为天枢星位,若不是天意,那就真的太巧了。”
卫先生表情沉重地犹豫着,“满清能够兴旺,肯定是有天意,他们的发源地有吉相也很正常,但现在他们气尽也是天意,我就不信他们能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