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云被一股强劲的内力斥退二丈开外。
白杆枪的突然停顿,令黑蛇措手不及,收势不住,手劲脱杆,右肩直撞枪杆,肩部立即麻木,竟连肩后的肩贞穴都为之点封!黑蛇本提着的一口气立即涣散,瘫倒在地。
白杆枪在一个人的手中。
她的头发已白,却顺直光滑,在灯光的闪烁之下,使她的面容被细长的白发遮掩得扑朔迷离。一件纯白的雪纱悠和安静地袭在她如缎似幔的身子上。脚着雪锻雪底小朝靴,肩披纯白细柔霞帔。
白发之中,隐约现出玉钗之芒。
绛云倚靠在墙角的一张蒲桃椅上,轻轻的吁喘着气,脸色苍白,已沁出许些香汗。她看着眼前的白发女子,心里既是感激又是发憷。
白发女子松开白杆枪,枪一落地,立即化作百千碎末。红缨被撕裂成丝,纯钢枪头断作三截。“血抓手”之厉,无人不闻风惶怵!
她解开地上三个弟子的穴道,背着那血肉模糊的弟子走了。
半个时辰前。
欢江水见过黑蛇一众人后,回到了他的床榻上。欢江水的床榻就是他的轮椅,白日黑夜十二个时辰他都坐在那张为他特制的轮椅上。事实上,在别的地方你绝对找不出一张像那样的轮椅出来。它很舒服,简直舒服得要人命。
在他的身边一直有林月晨在服侍他。自破瓜之年始,林月晨已跟随欢江水十年有余。她并非倾城倾国的美人,出身亦贫弱。逢豆蔻年华时,她被父母送进周老太爷的府中,给周老太爷那已而立之年的弱智儿子当了媳妇。
贫穷与陌生使她知命任命,甚至连怨恨都不敢生起。她的丈夫叫周八斗,周老太爷希望他的儿子能像曹子建一样才高八斗,但周八斗实际上与阿斗无异。
周八斗成天呆在房间里不出门,一出门就去周老太爷那早已废弃的书房里翻那些没有人看的陈古书堆。他并不识字,因为他在十一岁那年就失聪了,失聪之后就把以前认的字学的东西通通忘得一干二净。
他跑去书房翻书堆作甚?无论谁如果知道周八斗成天在午时光景跑去周老太爷旧书房里做什么的话,都会笑话他的。当然,除了周府的人,外面谁也不知道。他把那些书全摞下来摆成各式各样的地图,摆完了就在上面睡大觉,醒了之后又把那书全放回去,接着就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
不过无论怎样,周八斗对林月晨总还是不坏的。林月晨虽然觉得周八斗又懒又傻,却也慢慢地喜欢上了他。因为他的脾气比他爹好多了。
林月晨十五岁那年,周老太爷非常的生气,因为她在周府呆了两年,竟然没有怀上周家的孩子,周老太爷一口咬定她不会生孩子,便把林月晨赶出了周府。
林月晨走的时候,周八斗竟在她的面前留下了眼泪。他还暗地里塞了一把银票给她。
但他没有挽留林月晨,也没有去恳求他的父亲,这让林月晨很伤心。周府的伊娘对她说周老太爷是怪她不能生小孩的时候,林月晨就哭了,但她什么也没说。
没有人知道,她和周八斗在一起躺了两年,周八斗竟从没动过她的身子!十三四岁的年纪并不大,林月晨也羞于提那种床帏之事,更别说要主动去做了,于是他们就这样极其安静地度过了两年。
自进了周府,林月晨就很少再到扬州城里闲逛。她从周府出来后,就拼命似地往家里的方向跑。可是从白天跑到晚上,她竟连城门都没看到,她不得不找个地方住下,用过晚饭,闲着无事,便一人窜上了街头。
方碧玉年华的姑娘,并不会因为暂时的困难而放弃对生活美好的渴求,何况扬州城在日落后的繁华更比白日别有一番风情,这已足够吸引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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