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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红娘子(2/2)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活该,如果可以,他很想弥补他的夫人、他的孩子,但他现在只能弥补的只有月儿,弥补月儿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骆易是他儿子的身份诏告天下,月儿希望的不就是这样子吗?

    更何况骆易也是个无辜的孩子,因为他以前的过错,所以他才需要背负他母亲的罪。

    但大家不懂这种方式的忏悔,雷蜀也不懂,易祈安也不懂。

    “易姑娘,我还想回去和弟兄们好好道个别,过些时日我再过来。”雷蜀不愿在这种场合多待,他忍了几天了,这一天终于向易祈安道了别。

    易祈安道:“雷大哥,你只管去吧。”

    她也很想离开这个地方,但是骆易是为了她受的伤,她实在不敢离开,更何况过些时日就要分别,多陪陪这个朋友也是应该的。

    所有来的人都只敢恭贺,谁也不想无缘无故得罪他,只不过来的人却都要猜测一番易祈安是什么人、又是什么身份。

    易祈安其实很少出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似乎有千里眼、顺风耳,总能知道这个骆易公子身边总有一个姑娘陪着。

    骆易是个全新的开始,他有了爹,娘却在捅了他一刀之后不知所踪。

    他的身上却多了洗不清的罪名,他的母亲杀了他大哥,杀了他大哥的娘,杀了他大哥娘肚子里的孩子,但他大哥确实易祈安一生要背负的恩情。

    这是多么奇异的缘分。

    若是决定要分别,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特别是在舍不得的人眼里,世间就是一匹跟不上的快马,比如在骆易的眼里。

    红娘子已再次来到骆行山庄,雷蜀也前几日就来此等候。

    他们走了。

    易祈安就这么走了。

    留给骆易两支棒棒糖。

    骆易已不能再逃避,他的内心是有着洗不清的罪名的,他开始奋进,当然,他的父亲也逼着他奋进,武功,就是要学习的第一步。

    而易祈安这边,骑着马在奔波,她已经会骑马,尽管她在现代连真的马都不会骑,但在照顾骆易的这段时间内,她已经学会了。

    骆易的伤其实好得很快,从小练武的人的伤总是好得比别人快些,风华正茂的人也总是好得比老人快许多,伤好了之后他便教易祈安骑马,她没有拒绝,因为她知道在这个江湖,学会骑马是必须的。

    所以,她现在才能够骑着马儿跟上她的师父。

    她学什么都是很快的。

    但人总是需要休息的。

    这是一家挺大的客栈,简单的门楣,里头却坐满了人。

    前后几十里,大概是再没有休息之地的,只不过这老板也是在太会做生意了些,把店开在这里,四通八达,四处竟然没人再来开第二家。

    伙计一见又有客人来,吆喝道:“三位是住店吗?”

    雷蜀道:“给我们准备三间客房。”

    伙计道:“客官真是不好意思啊,今儿啊,人多,只剩两间房啦。”

    红娘子道:“没事,就给我们两间便是。”

    忽然有一人喊道:“诶,老板给我留一间。”

    他们回头一看,是一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少年,赤色衣袍,腰间的佩玉都有好几块,大约二十一二,脸上长着痘痘的痘印都还未消下去,肤色极白,所以也看得极清楚。

    雷蜀道:“你是什么人?”

    少年也不理他,顾自拿出一袋沉甸甸铜钱的摆在柜台上,道:“我就要一间房。”

    雷蜀又问道:“你是什么人?”

    易祈安见他不理,也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年看了一眼易祈安,又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铜钱摆在柜台上,道:“两间房我都要了。”

    老板看到钱财,眼睛早已发亮,只是看这三位似乎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便犹豫不决地道:“这——”

    雷蜀已要发怒,正要说什么,红娘子便一抬手,道:“莫要与他争了。”又向老板道:“给我们烧些酒肉来。”便领了雷蜀和易祈安过去角落里的桌子坐着。

    客栈虽大,但这却是最后的一张桌子。

    少年似乎很不开心,也过来坐着,道:“老板,这桌的酒肉算在我的账上,有什么好东西都尽管端上来。”

    伙计道:“好嘞,客官稍等。”

    这老板伙计哪管他们之间都会发生什么事,反正谁给的钱多谁就是老子。

    雷蜀和易祈安见红娘子还是安安静静坐着,便也没有吭声。

    “哐——”突然柜台上多出了两个钱袋子。

    “那桌的账我付了。”说话的人却还在门外,也是一个少年,大约十七八岁,目光炯炯,腰杆笔直,穿着黑色的衣袍,腰间带着两柄剑,却没有一般剑的长度,大概使的是双刃剑。

    赤袍少年一见比他年纪小的人败了他的面子,自然不高兴,站起来大声叫道:“你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子,敢跟我抢风头。”

    黑袍少年没有回答他,甚至连看也不看一眼,径直走向他,只见赤袍少年往地上一倒,黑袍少年却好似没事人一般坐在刚刚赤袍少年的位置上,道:“不知道三位是否介意我坐在这里?”

    红娘子笑道:“你都替我们付过账了,这位置本就是你的。”

    赤袍少年已站了起来,冷哼两声,突然几点寒星般的东西从他袖中飞出。

    黑袍少年突然握起一柄剑一挥,那几点寒星已反向打在了赤袍少年脚边,可那柄剑又回到了他的腰间,似乎从来就不在手上一般。

    赤袍少年自知技不如人,又很是受辱,恨恨道:“哼,敢惹我的,今夜就是你的死期。”说罢,甩着袖子走到楼上去。

    雷蜀道:“公子好功夫,雷某佩服,你的名号可否相告?”

    黑袍少年笑道:“我哪有什么名号,在下九重生。”

    易祈安已然看得呆了,她实在没有看到他出手,但他确实出了手的,若不是他的一声笑,她实在还没回过神来。

    雷蜀也笑道:“莫非公子是那九芙蓉九老儿的儿子?”

    九重生微笑道:“正是。”

    易祈安道:“雷大哥,九芙蓉是男的女的呀?”

    雷蜀笑道:“是男的。”

    他们都在笑,红娘子却略微皱起眉头,道:“我出去走走,等会酒肉上了你们先吃吧,我回来再要就行,冷了就不好吃了。”

    他们没有看到她的皱眉,只知道她想做什么是没人拦得住的,雷蜀和易祈安齐齐道:“是。”

    九重生看着天真的易祈安,觉得这世上竟还有不知道他爹的人也是奇怪。

    雷蜀道:“九老儿给你取这个名字是不是想让你一直能够死里逃生,叫做‘重生’?”

    九重生道:“是啊,我爹他就是怕我早死,所以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顿了一下,又道:“雷老大,你这何时多了个妹妹?”

    雷蜀道:“你竟知道我?”

    九重生道:“雷老大仗义疏财,江湖人谁人不知,你方才说你姓雷,我便知道了。不过,也没听说雷老大有个妹妹。”

    雷蜀突然才反应过来九重生已经问了两遍了,便看了一眼易祈安道:“哦,她是我一个月前才结识的,是我的结拜妹妹。”

    易祈安道:“我叫易祈安,幸会。”

    九重生道:“你这妹妹年纪也太小了点,雷老大,你这可真是占了大便宜啊。”说罢,又笑着向易祈安道:“姑娘,你多大了?莫要将雷老大认作哥哥了,不如就跟了我吧,我才更像你的哥哥。”

    易祈安笑道:“这倒也无妨,你倒是猜一猜我有多大了?。”

    她笑只是因为这个人实在太过不同,不是雷蜀作为大哥一样的关心,也不似骆易作为朋友温柔的相待,他给人的是一种能够笑骂的轻松感,是再也无法忘记的过路人,因为她不必欠他的情,所以没有任何的包袱。

    九重生道:“我猜啊,女子的年纪是猜不得的。”

    雷蜀笑道:“你这小小年纪,竟这么懂女人。”

    九重生道:“只因我家里姐姐太多。”

    易祈安道:“我呀,已有十三。”

    雷蜀惊了惊,自己之前竟然将十三岁的小姑娘当成了红娘子。

    酒肉早已上来,他们依然说说笑笑,已然忘记了刚刚赤袍少年的警告。

    夜已极黑,只有这家客栈还有点灯火,在楼下吃肉喝酒的人都早已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只有他们三个还坐在这里大笑不止。

    易祈安很开心,这是她来到这里第一次觉得自己内心没有包袱,也只有看着这个少年的时候她也才有这种感觉,她的这一片笑声中似乎已不再不要背负着沉重的恩情,无法偿还的恩情。

    九重生也很开心,无论哪个男子遇到一个美若天仙的姑娘,都是要开心的。

    突然那赤袍少年从楼梯上滚落,旁边还有一颗小石子,而她的师父就站在门口。

    没人知道红娘子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只知道她现在回来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个人,她已十年没见了,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她想去探望一下。

    一个女人若是到了四十岁还没结婚,若不是她至今没有心上人,那只能说她心中藏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只可惜她还是没有见到那个人,那个骗她、伤害她的人,她本不该再相信世上有好男人,但她现在实在想看看,这时候的她就是个女人,而非那个被江湖人当作传说的红娘子,她只想要看看那个人,一眼也好。

    问世间情为何物?连传说中的红娘子都不能躲过。

    她在心中叹息着。

    她的徒儿又唤了声“师父”,她才回过神来,道:“店家,再给我备些酒肉来。”

    那值班的伙计看着还在地上打滚的赤袍少年,诺诺地道:“客官请稍等。”

    雷蜀和九重生都已喝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易祈安站起来走过去道:“师父。”

    红娘子点了点头。

    赤袍少年捂着肚子艰难地站起来,恨恨道:“你是谁?报上名号来,我日后定找你算账。”

    红娘子冷冷道:“大半夜的你还想趁着他们喝醉偷袭他们,你还敢说?”

    而易祈安现在才发现她师父的厉害之处,这个师父好像总能洞察一切,突然觉得自己极其幸运,若是之前遇到的是她,那她的那些小聪明在她师父面前都必将是一场笑话。

    赤袍少年咬着嘴唇,惺惺作罢,捂着肚子便回去了,他眼前的这女人既然能够把一颗石子似一柄剑一样打在他的肚子,必然不是个好惹的女人。

    但他还年轻,年轻人的人当然也受不了这样的侮辱,更受不了就这样被拆穿,但他现在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只得把唾沫往肚子里咽。

    易祈安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的时候,红娘子还在喝着酒。

    店家早把厅堂的几盏油灯掐灭了,这时候只在柜台上摆着一盏,风一吹,颤颤巍巍的。

    她看着桌上熟睡的脸庞,又在心里不停的叹息着。

    清晨,他们在一片鸟叫声醒来,“叽叽喳喳“,甚是可爱。

    红娘子还在喝酒,她好像喝不醉一样,见着他们醒来,道:“来喝口酒,走了。”

    趴着睡自然不会是好受的,三人伸伸懒腰、扭扭脖子,又是一场分别,终有不舍。

    马蹄踏踏,风儿萧萧,路途渺渺,思念何止?

    思念何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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