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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件·买买买是必须的(1/1)

    地球上的无数女人用她们的伟大共识和行动充分地证明了一件事:女人在不高兴的时候,买东西能够尽情地发泄心里的阴郁。但其中仍有微妙的差别:

    有钱的女人可能就会开着心爱的小车踩着价值几千上万的高跟鞋穿梭在各大名牌商店,狂刷银行卡后提着大大小小的纸袋心满意足地回到家中,或许中途还可以去美容中心做一个高级护理SPA;

    没钱的女人可能就只能在淘宝上把放进购物车里或者是收藏了很久的东西闭着眼睛一鼓作气地批量结算,然后在等待被快递员疯狂袭击的期间不断地做着内心挣扎,最后只能把心中原本的阴郁和冲动消费后带来的经济危机而产生的忧愁一起伴随着撕快递包裹的声音发泄出来,或者,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到卖家身上;

    而像我这种已经负债累累没有收入来源的女人,只能靠着平日里节衣缩食省下的微薄私房钱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服装店千挑万选,在消磨了店家无数宝贵时间之后才狠下心买一套实在是喜欢得不得了的内衣,这期间我还跟老板讲了半天价,磨破了嘴皮子才让她便宜我三块钱。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从服装店出来,林木梓说我是一个很奇怪的女人,他表达完对我的看法之后我非常非常的不高兴,原因有二:其一,他说我奇怪,但我并不觉得自己哪里奇怪;其二,他用了“女人”这个字眼儿,这才是惹火我的重点。于是我立马逼问他原因,他一脸无辜地说:“第一,每次陪你逛街都要看着你在几排女性内衣中间穿来穿去左摸右摸反复比较,而最后掏钱买的那一套竟然和其他的并没有什么区别,这不是奇怪是什么?注意关键词是‘每次’和‘没有区别’。”他提醒到,然后继续阐述他的理由,“第二,对于已经可以正大光明领证结婚并且已经没有了初夜的你,‘女人’是最适合你的形容词,还是……你觉得妇女比较合适?”听完他的最后一句,我在他背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结果自己疼得要命。

    我解释道:“每次都要买内衣的原因是因为我既买了新衣服又没有花很多钱,我心里舒服;至于你嘴里的没有区别根本就是扯淡,每一件内衣的手感、材质、大小以及松紧程度都是不一样的,这些直接关系到我胸部的成长和发展,我要为我未来孩子的粮仓负责你懂吗?”我无视他的眼睛正对着我的胸部行注目礼,继续对“女人”这个字眼儿进行反驳,“作为一个还未满二十二岁、对纯洁爱情还充满了无限向往的花季少女,你觉得能用‘女人’这个字眼儿吗?那照你这样说,我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大哥’?”

    “哎!”他格外利索地应了一声,并且大笑了起来,于是我也特利索地又在他背上留下了一个五指山。我心里的郁闷不仅没有随着买买买而消失,反而因为林木梓的两句话愈发的不可收拾,于是我决定血洗超市把买买买刷新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如果一个女人买买买还没有驱散心里的乌云,那么原因只有一个:买得不够多!

    前一阵网上流行一句话: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于是我决定也走double路线。

    我拉着林木梓冲进旁边的家乐福,在零食区疯狂地选购,最后把购物车一推自个儿拍拍手出来了,林木梓无奈地帮我付了款,然后提着两袋我爱吃的零食出来了,回去的路上我边走边吃,心情大好。如果放肆买买买还不能让心情恢复明澈,那么就不停地吃吃吃,最重要的是要让别人买单,这样心情想不好都难。记住,这是戴晓静的独家秘笈,一般不外泄。

    我躲在家里疯狂地吃了两天,一边准备最后几科毕业考试和毕业后的去向,这样百无聊赖的日子让人安逸的同时也让我觉得无比的罪恶,因为我得想办法让自己的经济快速独立起来,然而,虽然我一直在网上寻找工作机会但却总没有找到适合我的。倒是林木梓先我一步找到了对口工作,他是学画画的,年前实习加上寒假一起在大卫画室工作了五个月,画室的老板很看好他而且学生越来越多,于是决定聘他过去当老师。

    画室老板本来就是个老艺术家,年纪过了半百还未娶妻生子,自己一个人买了一套一百二十多平米的房子,自己住的地方只有四十来平米,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布局考究井井有条,剩下的八十多平米就是画室。这年头,学画画说得好听点儿是学艺术陶冶情操,说得不好听点儿就是往火盆子里大把大把地扔人民币。两个人教十来个学生,没有场地费用,画架塑像都是现成的都用了两三年了,这学生的学费基本就都入了口袋,老板特大方,当时林木梓实习的时候薪水就给得不少,这会儿想把他彻底招入麾下于是就跟他说,只要是他带的学生,所交学费老板自己只抽三成,剩下的全部归林木梓。林木梓仔细一合计,自己带五个每个四千多,少算也有一万四五,于是就欣然的答应了。

    周末他带我去画室走了一遭,说实话,他这个人看上去挺不好相处的,尤其是对我的时候那叫一尖酸刻薄,但是对待学生那整个人简直都在散发着母性一般的光辉——特别耐心、极其温柔,他就从来没对我这样过。我坐在角落里,看着林木梓一一指导那五个高中生,其中有两个女孩子每当林木梓走过去的时候就脸红心跳加速手上的画笔都不知道该怎么动了。要是林木梓也这样温柔的对我说话,一说话就冲我微笑,那我说什么也要嫁给他。

    不过,他也有严厉的时候。他带的学生中,有一个素描的底子不是很好,而且性格急躁,听他说,那孩子是为了将来能当漫画家才来学画画的,他看过孩子画的画集,是偏日漫风格的画风,画得也还不错。但是,画室平时的训练多以临摹为主,摆一个雕塑或者苹果之类的一画就是好几个小时,这一是磨练他们的耐心,二来是让他们练一练对线条和光影的感觉。这样,所画的东西是被禁锢的,它已经把孩子们丰富的想象力给剥离开了。然而那孩子并不适合画那些眼睛能够看到的东西,他所画的就是他所想的,是没有现实作为参照物的,是随心所欲的。

    那孩子画了半天摆在桌子上的台灯,可就是处理不好台灯的阴影部分,林木梓上去指导,最后那孩子竟然直接把自己画的画给揉成了一个纸团。见状,林木梓拉着他离开了画室,出去的时候他铁青着脸,仿佛在极力压制心中的怒气。我捡起那孩子的画,我虽然是一个门外汉,但是跟旁边的画一对比,我还是能看出个好歹来的。他的线条太过柔和,使画在纸上的台灯缺乏立体感,于是他就在凸显立体感的阴影上面更加犯难了。我拿着那幅画也走出了画室,追寻着说话声走到应急用的楼梯间,在七楼半的位置看到了他们俩。

    林木梓一只手托着那孩子的背,说:“你既然是怀着成为漫画家的梦想过来的,那么你就应该知道,画是作画人想要表达的东西,是他们用手绘制出来的梦想。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你可能觉得这样反复地画一个参照物没有什么意义,但这是基本功,如果一个画家连看着一个参照物都不能很好的地用自己手上的画笔让它重现在纸上,那么怎么更好地表达那些只存在于你们脑海里的东西呢?”

    “就像你说的那样,你可以画出你脑海的东西,那只能证明你的想象能力很丰富,但其实你画它们的同时,你的脑子里也有了它们的样子,这和有一个参照物是一样的,你看着那个参照物,脑子里也会产生它的样子,然后再通过你的笔给画出来。要你画那些的意义并不是为了禁锢你的思维,而是在训练你如何在脑子里重塑那些东西然后用你手中的笔表达出来,同时也在训练你对线条光影的处理,这些都是很基础的东西。”

    “你可能觉得你可以画出很好的漫画,但是你要知道,一本优秀的漫画不仅仅是看上去很漂亮的几幅画,它们首先是一个故事,然后才是一本漫画。你现在零星画几幅漫画就觉得自己将来可以当漫画家这样的想法是很危险的,就如同你将来拥有了一个你爱的女生就觉得你拥有了全世界一样,爱情不等于全世界,画几幅画不等于就是漫画家。而且,像你所画的漫画都只是一个轮廓,缺少很多细节。漫画的每一帧每一个画面都不仅仅只是一个人两个人,它里面会添加很多背景场景甚至要用线条绘制出动态的东西,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是,漫画里面同一个人即便是在不一样的视角也要让别人看出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如果你绘制不好存在的东西空凭想象,你确定你能画出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你确定你能用不同视角画出同一栋房子?”

    那孩子看着林木梓的眼睛,然后慢慢地低下了头。他知道,自己输了,输给了心中的那一股自信。而同时我也知道,我也输了,我也输给了我一直以来的自信。林木梓的话仿佛一语双关,在告诫说服那个孩子的同时,仿佛也是在提醒我。以前我那么自信崔俊不会离开我,我那么自信我想要的一切我都可以得到,我那么自信自己可以一手绘制出我脑子里将来的生活,然而我却不知道,其实一切都是被禁锢被牵绊的。他画不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而我也不可能再拥有一段与我之前那样一模一样的爱情。

    回不去的就是回不去的,无论是那些青涩匆匆的岁月,还是哭过笑过的校园。我觉得从现在开始,我要摆脱我脑子里的幻想,看着现实生活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即便我可能处理不好生活中的阴影,无法时而柔和时而刚硬,但是,人总要圆滑一点,不能仗着自己有人爱就肆无忌惮,更不能因为拥有过幻想中的爱情就抛弃现实的残酷。

    从画室回来天已经黑了,林木梓先把我送回了家,然后自己坐车回去。回到家我姐她两口子刚吃完饭,姐夫问我吃了没,我有气无力地在沙发上躺下来,说:“吃过了!”我姐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我今天遇到那个负心汉了!”一时间我根本就没以为我姐是在和我说话,等我再仔细一琢磨,我才知道她话里的负心汉是在说谁。

    见我没有什么反应,她继续说:“下班回来在小区门口遇见的。我没给他好脸色,算是帮你出了点气!”我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说:“谢谢您嘞!”不过我姐似乎并没有接收到我的谢意,她把碗筷放进洗碗池走到沙发边坐下来,一本正经地说:“我问你,你们俩那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寻思着,他应该不是那样儿的人啊!”我翻了个身,继而坐起来说:“小偷的脸上从来不会写上小偷这两个字,而且,他都发信息跟我说分手了,这是真是假一目了然没有什么可纠结的了。”

    我姐摸了摸我的头发,叹了口气。姐夫坐过来笑呵呵地跟我说:“晓静,要不姐夫给你介绍个好的,我手下的科长就挺不错的,刚满二十五,长得挺清秀的,最重要的是一个老实人,不抽烟不嚼槟榔不喝酒,一心都在工作上,上次我们聊天还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一提这话题他就脸红说还没谈过恋爱。这么纯净的一个年轻小伙儿可不可多得啊!”我摆摆手,听他这么一介绍我就不感兴趣,“再说吧,等我想找了再看看!”说完我便进了卧室,留下两口子大眼瞪小眼。

    洗完澡,我在窗边坐了下来。月光倾城,整个小区都很安静,犹如一张经过特殊渲染的画。画里有一轮挂在夜幕中的明月,无数燃着灯火的高楼,高大而静默的玉兰树,路灯下面成群的虫蛾,还有,一个人!

    我才发现这幅画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坐在楼下的长椅上,抬着头看着我。我愣了一下,然后立马拉上窗帘背对着窗户,几秒种后我冲出了卧室,鞋也没换就出门按电梯,等我跑到那张长椅旁边时,人已经不见了,我伸出手抚摸了一下那个人坐的位置,暖暖的温度依旧还在。

    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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