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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羽化西去(1/1)

    梦途云:凡人之命皆天定之,若逆天改命,成则出深,败则灭。

    直到今日我都不知道当年外公在我眼中滴下的绿色液体是什么,我也从未想过去问他,他老人家做事向来神秘莫测,但一定都有他的道理。依稀记得那天晚上我躺在外公家的床上,感受着白天眼睛里看到的奇特情况,却听到外公和母亲在门外轻声的争吵,外公虽然平日了神机妙算但是毕竟年事已高,再加上他向来脾气不太好,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爹,我们今日在环城公园遇到的那个老人……他是谁?”

    “你们遇到的那个老家伙吗?”外公停顿了片刻,似乎在思忖着什么:“他……可以算的上和我共患难了。在你出生的1966年,国家逐渐掀起破四旧的**********运动,而那个时候,本来是死对头的我们却被逼到了同一条路上,成了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后来的一次运动中我被发现,就是他舍命救我才让我逃离牢狱和批斗。自那时起我们变成了患难之交。我从来不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的道号,俞松子。这么多年没见我以为他已经驾鹤西去,没想到他也还和我一样,生活在这个世界的角落。”

    “那父亲,他说只有您有办法,还说什么以命换命是什么意思?”我母亲不解的问道,心中可能已经隐约猜到了答案。

    “梅儿,我已经活了七十岁有余了,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为了救我这外孙,我也只能豁出去我这条老命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倘若这件事真的让我折寿而走了,我也终于可以去见你母亲了。而我也可以带着她的心愿去陪她了。

    我母亲是他们那一辈中最小的一个,从小吃苦耐劳品行坚定,和她名字中的梅字颇为相称,然而正是这样的性格决定了她的执拗,“可是就没有别的方法能救我那可怜的儿子?我不想让您为了他付出生命的代价!我也不想让他在从小就没有外婆的痛苦上继续延续让他没有了外公,况且……”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当年如果不是你娘用最后一丝精血凝聚的血八卦,你也不会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而你娘也就不会才年纪轻轻的就走了。今天这孩子若不是有你娘的血八卦护体,这孩子恐怕已被天谴之雷轰成灰烬。”

    “什么?天谴之雷?为什么会这样……”

    “这孩子生下来就已经是逆天而行,让他苟且活过五年已是大幸,今日又躲过天谴,倘若我逆天为他改命,或许那真的能度过十四岁那个大劫。诶……五年过去了,当年你娘动用血八卦本身就伤了元气,却又不料被天道发觉折寿了二十年。倘若她还在,我们倒是可以试试两仪阵为这孩子续命到十四岁再想办法。可现在唯有以命换命再顺天改名这一条了,或许这样做还能瞒天过海。”

    之后的对话我已经不能清楚的记得了,年幼的我只还隐约记得母亲整夜的啜泣。在我生日后不就,我就得了怪病一直高烧不退,不论是乡里的医婆郎中,还是省立医院都没法查清我的病情,而我也是昏迷不醒……这一次睡着我梦见了很多未曾见过的事情,记得清楚的就有金龙戏水于滇池,形成了千年一见的龙吸水现象。还有天眼开于南海之上,然后天地暴动海水分流。这些地方我都未曾去过,在梦中却如此清晰。这一类的梦,我做了很久很久,久到我已近忘记了那些是梦哪些是现实。

    但是大梦一场终究会有梦醒的那一刻,而我醒的那一刻,满眼望去家里飘散着红色的线条状的光线,而外公住的房间门上,煞白的纸张让人毛孔一缩。白得耀眼的纸片在家中飘舞着,随着门外的风飘向远处。房间里充斥着悲怆的氛围,我那舅舅和姨娘们跪在门口的蒲垫上,眼泪滑落眼角而不知。跪在最后方的母亲已然像个木头人一般,任由风吹乱她本就不算整齐的长发,她的脸上刮着清晰地似乎刚才干涸的泪痕。

    似乎没有人在乎我的存在,我就这样举得站着也不是,跪着又和长辈们差了辈分,我只能悄悄地走到母亲身边,轻轻的替她擦去泪水,“妈,这到底怎么了?”母亲偏过头看着我,嘴角不知道是笑还是哭,酸涩的眼睛中又藏满了泪水,“儿子,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外婆为了救你,牺牲了自己凝聚成血八卦护你安全出生,虽然你从出生至今一直小病不断但至少保住了性命。你可要好好珍惜啊……”话没说完,藏在母亲眼里的泪水就爆发了,看着她伤心的模样,我的眼圈也开始泛红。

    “妈,那……外公呢?”我有点哽咽的问道,虽然我大概已经猜到了,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和母亲确认一下,哪怕这只是个梦。

    “外公他在南薰门为了作法改命时,以命换命,最终羽化西去了,连一丝一缕都没有留下,或许真的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并没有离去,只是离开了人间去了另一个地方。”母亲苦笑着说到,眼里满是沧桑。

    “另一个地方,是哪里?天堂吗,还是外公羽化登仙了?”我小声的问道,“可是妈,既然外公只是消失了,那这场葬礼又是谁的?”

    不知道是因为我声音惊动了舅舅姨娘们,还是他们本来就一直注意着我,他们突然转过头看向我这边,停顿了良久,大舅终于开口了:“这个葬礼,并不是你外公的,而是你的。”似乎是为了印证他们的话,门外突然闪过一道雷光将整个屋子照亮,这时候我才发现供台上摆放着一个贴着黄纸的草人,黄纸上潦草的写着“王鼎涵”后面附带着我的生辰八字。我就这样傻傻的看着供台,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是那样的诡异。

    “你外公消失了,他说他去了一个只有你才能找得到的地方,那个地方名为: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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