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闪星驰十万里。
弹指风起惊雷现，
妖邪鬼魔何足惧。
俯观苍生如朝露，
举杯一醉竟千年。
君王长跪呼仙人，
皇图霸业若等闲。”
柳荫之下，一个文士打扮的男子正自微闭双目，嘴角含笑地回味着刚念的诗，此人三十左右年纪，相貌清奇，神采飞扬，他面前的石墩上坐着几个村民，七嘴八舌地让他解释诗里的意思。文士详加解释，引来一阵惊叹，又道：“也不知是谁作了这首歪诗，虽对仗不工平仄不分，倒也是道尽了神仙的妙处，令人心生向往！”言语中透露出无比的艳羡。
却听一人说道：“依我看来，苏先生这等人才武功，苏嫂子那等贤德品貌，已是神仙中人，又何须羡慕那看不见摸不着的神仙？”另一人道：“所谓只羡鸳鸯不羡仙，苏先生夫妇正是神仙眷侣，过几日苏嫂子再生下一个大胖儿子，你们一家隐居在此，何等快活，那日子可是神仙都羡慕不来的。”
众人均表赞同，苏先生却道：“我一凡夫俗子，怎能与神仙相提并论，人之一生，譬如朝露，短短数十年间，所行不过万里之遥，所见不过数国之景，碌碌一生，大多数时间都在为生计而奔波，着实可悲可叹！所谓琴瑟和谐、白头到老也不过只是人生所求之一隅，只羡鸳鸯不羡仙之言，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周围众人只是普通村民，又哪里懂得他话中萧索之意，一时尽皆安静下来。
苏先生又道：“仙人可不仅是长生不老而已，他们的风采气质、胸怀见识同样远超凡俗，我曾有幸见过仙人，至今思之，心中敬仰尤甚！”
听得苏先生竟见过仙人，众人一阵兴奋，纷纷求他讲来，苏先生露出追忆之色，却只讲了几件仙人匪夷所思的传说，他口才了得，将神仙如何飞天入地、移山倒海讲得精彩万分，众人听得目眩神驰，大声喝彩。
这时从旁边柳树之下爬起一个醉汉，四十余岁，眯眼看着众人只是冷笑。众人之前都未曾注意到此人，此刻聊到尽兴处，见他面带不屑，笑声听来分外刺耳，一人喝到：“哪来的醉汉，耍酒疯到旁边去！”
那醉汉却恍若未闻，他盯着苏先生上下打量一阵，嘲讽道：“既胸怀抱负，又为何龟缩于此，天下之大，莫非竟无你一展才学之地？即便只做一县之长，保一方清明，也胜过在此唏嘘感叹，空自羡慕神仙之流，难道你以为做着白日梦就能飞升成仙不成？”
苏先生大笑道：“我本无意功名，一生只求心随所欲，又何必勉为其难？虽修仙无望，却有红颜知己相伴左右，是吾之大幸，如今得偿所愿，我与她终能携手与共，隐居于此不过是为了不负佳人！”
那醉汉本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但听他说到夫妻情深之意，却变得神情黯然，他颓然接口道：“不负佳人不负卿吗？”
苏先生道：“成仙，吾之所愿，红颜，亦吾之所愿，既已不能两全其美，那更要独善其一。虽不能成神仙眷侣，做一对凡人夫妻也定要不枉此生！”
其时风气保守，即便有此想法也无人敢于公开说出，周围众人听得此言，纷纷鼓掌称快，苏先生果然是个有血有肉的好汉子，每每言常人之不敢言，但偏偏令人大呼痛快！
那醉汉面色难看，似是勾起心中往事，他沉默半响才又说道：“苏先生如此潇洒磊落、至情至性，在下佩服！我看那些所谓的神仙，也未必及得上你，或许还会对你羡慕不已！”
苏先生忙道：“岂敢，我不过一介凡人…”
眼看他又要吹捧仙人，那醉汉摇头打断道：“你什么都好，就是看不透这神仙之事。你将那仙人说得千好万好，我且问你，仙人就没有痛苦吗？成仙之路就是一片平坦吗？所谓千锤百炼方成仙，你可知道修炼成仙要经过多少的磨难？”他见苏先生似要辩驳，便抬手示意，继续说道：“好，就算一切磨难都是应该的，那我问你，仙人的吃喝拉撒就不用担心吗？娶妻生子就不用操办吗？儿子不听话也不用生气吗？万一生的孩子只是一个凡人，又要怎么办？这些烦恼你只要经历几十年，而仙人却要经历几百几千年！更何况并不是人人都能像你这般幸运，能和相爱之人厮守一生。”
第一章 重寒珠（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