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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宇文师兄(1/1)

    苏氏夫妇舍不得儿子离开,既盼望云石早点来,又希望他晚些来,在这矛盾中静静等待着,这一等就等了八年。等来的却不是云石,而是一个叫宇文珏的少年,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神采飞扬,竟是八年前与云石一起来过的道童,也就是苏子纵的师兄。

    虽说早就知道这一日终会到来,苏子纵这一去也是光宗耀祖甚至整个广安庄都与有荣焉的大好事,但一家人分离在即也难免悲伤,只是苏先生夫妇并非普通村民,虽心中伤感,但表面上却毫无异样,村民们想要大办宴席给苏子纵送行,也被他夫妇二人拒绝。

    除了一些干粮和两件换洗衣服,宇文珏不允许苏子纵带其他行李,苏夫人无事可做之下,反而有些手足无措,反而是苏先生单独与苏子纵在房间内谈了近一个时辰,也不知说了什么。

    第二日清晨,宇文珏祭起一柄仙剑,那仙剑也不知先前藏在何处,飞舞间越长越大,最后缓缓停住,凌空浮在距地面三尺处,竟化为一柄长达丈许,宽近两尺,光芒流动的湛蓝仙剑。宇文珏携苏子纵轻飘飘的落到剑上,向苏氏夫妇施了一礼,便御剑而去。

    苏夫人刚才还强忍悲伤面含笑容,此刻见儿子远去,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伏在苏先生肩头抽泣不已。苏先生也是双眼通红,拳头紧握,只在心中不断重复地说道:“子纵我儿,勿忘教诲!”他久久望着仙剑远去的方向,一起送行的村民们劝二人回去也不理睬,直到有人提醒到苏夫人又有孕在身,需得保重身体,夫妇两人方才回屋。

    苏子纵生性倔强,明明心中极为伤悲,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却一直死死咬着嘴唇不吭声。临走时看到父母强忍悲伤的表情,看到一个个小伙伴泪流满面地拼命挥着手,大声喊着他的名字,他也只是猛然回头,极快的抹去眼泪,回过头来又是咬着嘴唇面无表情的样子。此刻站着剑上兀自满脸通红,浑身发抖。

    宇文珏见他嘴唇都要咬破了,有心开导他,轻拍他的肩膀道:“苏师弟,你看前面就是蟠河,你一定没有站得这么高看过风景吧?”

    苏子纵低头看去,果见不远处是一条极为宽广的大河,在如此高的天空看过去,蟠河依然显得无边无际,在朝阳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绚烂夺目,河水奔腾的气势并未稍减半分,反而因为高空之上可以得窥全貌,更觉势不可挡。江上的渔船此刻看来几乎微不可见,想象往日父亲就带自己在潘河上体验过打鱼的艰辛,此刻更觉蟠河之大,一时心摇神驰。

    他毕竟少年人心性,看得一会儿,被脚下各种景物吸引,也渐渐忘了悲伤。受父亲影响,他从小爱爬到山顶眺望,但又何曾真正飞到天上,以前高不可攀的山尖,此刻却在脚下远远的地方,地上那些庞然大物般的建筑,更显得微如蝼蚁。天上的风景又岂与人间同,他小小的心也感受到了万物均在脚下的快感,一路看过来不禁手舞足蹈,激动不已。却又嫌飞得太高看不清楚,便央求着宇文师兄降低高度。

    一路飞驰,山峦、河流、田地、村镇尽收眼底,但也因为飞得太低,引起一些人的注意,竟有不少人跪伏在地。宇文珏不愿太惊世骇俗,飞到高空,对苏子纵说他以后学得仙术,尽可自己看个痛快,此刻却是赶路要紧。

    云层之上放眼所见都是云雾,苏子纵看了一会儿也没了新鲜感,便问了他的第一个问题:玄沨谷是不是都是道士,自己入门后也要做道士吗?这个问题他憋了好几年,自从那天他想要亲芮兰的脸,被小伙伴嘲笑自己以后要出家做道士而阻止时,便一直困扰着他。

    宇文珏好笑道:“师弟不愿做道士吗?这个你倒不用担心,我们谷内倒有大半同门不是道人,其中一些也是在入门很多年之后才做道士的,做不做道士跟修仙没有任何关系。”

    苏子纵又问道:“为何你跟师傅都是道士呢?”

    宇文珏道:“师傅是道人,我却不是,师弟是看我穿着道服吧?穿道服的可不一定是道人,便如我们玄沨谷当今的了阳掌门,便常年都穿着道服,很多外人都以为掌门是出家道人,还称其为了阳子。”

    “师兄,仙人吃什么?”苏子纵放下心来,想了想问起另外一个关心的问题。

    “仙人是不用吃东西的,世人常说仙人吸风饮露,不食五谷,其实仙人是靠吸收天地灵气来维持生命的,所以只要这天地存在,仙人便长生不死。”

    “啊?那师兄你也不吃东西吗?可你昨天在我家不是还吃了吗?”

    “呵呵,我可还没修炼成仙,当然要吃东西了。”宇文珏听苏子纵问得有趣,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微笑。

    “那师傅和掌门要吃东西吗?”

    “掌门师伯和师傅也不是仙人,当然要吃东西了,不过门中各位师长修为精深,都已经辟谷,平时只是偶尔吃一些仙果。”

    苏子纵大感惊讶,平时父亲和庄中长辈谈起师傅都是称之为仙人,此刻师兄却说不是仙人,一时不甚理解,思索了半晌,又问道:“那师兄你见过仙人吗?”

    宇文珏叹道:“没有。世人称我们为仙人,其实我们不过是修仙者而已,要成就真仙大道,还要经过漫长岁月的修炼,更要经历无数的劫难。我们的寿元是有限的,修为越深,寿元越长。就拿咱们师傅来说,他老人家可是方今天下法术神通数得着的高人,如今已经三百余岁,但他老人家时常感叹真仙大道仍遥遥无期,要求我等弟子务必坚定信念,加倍苦修!”

    苏子纵听这一席话,心中满是失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猛然想到一事,急急问道:“师兄你多少岁?”

    宇文珏看他张大嘴巴的样子,好笑的答道:“我八年前见你的时候跟你现在一样大,你说我多少岁?”

    苏子纵飞快的算了一下,放下心来,他小小的心里还不能接受面前这个看似十七八岁的少年会有一两百岁。过了一会儿,按耐不住心里的疑问,又问道:“师兄,掌门和师傅这样的人物都不能修炼成仙人,那是不是没有人能修炼成仙人了?”

    宇文珏知他心思,安慰道:“那倒不是,我们玄沨谷创始至今,至少有五位先祖最终成就了真仙大道。离我们最近的一位是我玄沨谷前前任的掌门真人,他老人家法力通玄,寿一千岁,最终坐化肉体,升天成仙。”

    苏子纵听得这些话,略微放下心来。宇文珏知道他心中还存在的疑问,继续说道:“我们虽然没有各位师祖那样惊才绝艳的资质,成就仙道的可能微乎其微,但我辈既已走上修仙之路,便肩负了斩妖除魔、匡扶天下的重任,亦当以此有用之身,刻苦修炼法力,增加寿元,为这天地正道尽自己的一份力,这才是我等修炼的意义所在。小师弟你天赋非凡,若你能一心向道,他日成就不可限量,或许能成就那真仙大道亦未可知。”这一番话,说的正义凛然,却也流露出一些期许。

    苏子纵于那大道理听得半知半解,却对最后一句话听得真切,不由挺了挺胸膛,迎着师兄的目光,肯定的说:“我一定会的!”

    宇文珏微微一笑,说道:“好了,飞了这么长时间,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寻了一个风景和视野都不错的山顶落了下去。拿出些苏夫人准备的干粮给苏子纵,便自行在旁边打坐恢复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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