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界小说网 > 女生小说 > 四月海棠之缘定终身 > 第一章 有个人在悄悄看你

第一章 有个人在悄悄看你(1/1)

    在大部分莘莘学子们享受空调电脑冰西瓜的八月暑假,还有一类已经爬到金字塔顶端,被统称为见证革命曙光就在眼前的“战士”们并没有被赋予这个权利。在“革命”的战场上,他们视空调如粪土,也对电脑嗤之以鼻。因为当“战士”还不是“战士”,是那个可爱的孩子的时候,他们就深深地相信一个道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天真的孩子们也相信只要革命最终“胜利”,他们就会获得在炎热的夏天吹空调边吃西瓜边打游戏且想打多久的的自由。于是他们在某一天一头扎进九年制义务沙场且打了n场战役之后,终于迎来了最后的战役,简称:高考。经历此次人生大变的“战士”们更有一个振聋发聩的响亮称号,名曰:高考生。

    笛音就是几千万个“战士”的其中之一。她和其他高三生们一样,在熔炉一般的教室里低头刷卷子,虽然她的进程还停留在每大题写上一个“解”基础上,但“战士”手里的笔依旧紧握着,两眼盯着那个“解”字,似乎下一秒脑子里就会生成一个解题思路与正确答案。

    唯一一点和高三生不一样的是,这位“同志”还是准“高三”状态,俗称,高二生。

    但在笛音眼里,高二生和高三生并没有什么区别,仅有的“阶级”之分也只是时间问题。

    没有人永远是高三,但永远有人是高三生。

    笛音盯着试卷上的那个“解”字,自始至终握着笔的手指因为手汗一次又一次得从笔杆上滑落,但她始终没有放下那支笔。有一瞬间,她紧锁着的眉毛似乎舒展了一点点,倒挂着的嘴角也向上翘了一点点,同时,把搁在课桌下铁杠上早已麻木了的腿放平在水泥地板上,放松了一下几乎僵硬了将近一小时的肩部肌肉,挺直了腰板,习惯性地把耳边的碎发撩到了耳朵根后,轻呼一口气,抿了抿下嘴唇,最后提起那支“金”牌黑色水笔,小心翼翼地在试卷上每个写得方方正正的“解”字后面,轻轻得点上了两个圆不溜秋的小黑点。

    正所谓日盛三伏暑气熏,坐闲烦静在蝇蚊。此时的笛音并不是因为那些如饥似渴的母蚊子正在她全身上下寻找插入点而坐立不安,而是作为一个拥有每到夏季就患严重过敏性鼻炎的鼻子,且有强烈卫生洁癖的处女座,最难忍受的就是身处于一个不到六十平米,却坐了满满50个人的教室里散发地让人难以言喻的气味,不是那种被迫害妄想式的不适,而是在这个挤满了40个17岁左右的少男少女们的教室,那夹杂着男生女生汗水味和狐臭味的狭小空间里,充斥着让笛音身体里某个角落蠢蠢欲动的,只属于青春的荷尔蒙气息。

    勉强在每个大题题目下答题处的“解,冒号”后写上了可能会用到的所有公式,笛音紧绷了两个小时的弦终于还是断了,那种脑袋被掏空的感觉,想必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才有吧。看了看窗外,确认没有教导主任的巡逻身影后,僵直的身板慢慢弓成一个熟透了的虾的形状,任人宰割般得把双臂随意摊放在课桌上,一头倒在自己粘嗒嗒,滑腻腻的臂弯里。整个人一动不动得趴了将近两分钟的同时用余下的力气环视了一遍教室内的景象,好似一条已经奄奄一息得躺在砧板上的鲫鱼,使劲全身力气想要奋力一跳,却发现自己的身边没有水缸,没有水池,甚至连一滴水都没有。最后只能睁大眼睛再看一眼这个丰富多彩的让人留恋的世界。

    教室的前三排,伪学霸们正在效仿学霸们的样子奋笔疾书,不仅若有所思的样子如出一辙,连试卷上圈圈划划的记号也是依样画葫芦。笛音却注意到了他们课桌下那本半遮半掩的《盗墓笔记》。

    中间的四五两排,几乎都是一些“身残”但仍志坚的“革命同志”们。他们有的虽然已经将意识传送到了千里之外的空调间里,但是手中的笔仍然在试卷上时而有规律时而又无规律可循地扭动着,写出来的“字”与本人一样貌合神离,乍一看像一条条喝了两斤二锅头的毛毛虫在试卷上蠕动,仔细看看又像狂草体让人捉摸不透。

    还有的右手握笔,左手握着初中遗留下来的实际高中课程中已经用不到的画圆神器。只见他们左手握规,右手握笔,脖子上那根隐形的悬梁只要稍有向下拉动的动向,右手写出来的字稍有狂草的趋势,那令人发指的圆规尖就会毫不犹豫得扎向肉做的大腿,伴随着“嘶”——的声音,仿佛在梦游的灵魂在那一刻又重回到了“战士”的身体,然而五秒之后,这个模式进入了循环。。

    笛音看着其中一个女同学学着男生的样子在白花花的大腿上硬是扎出了两个针眼,感同身受般得摸了摸大腿。想到这位同学每晚从六点半学到半夜一点半,姨妈周期已经紊乱了近一年,以至于需要每天喝味道如鲱鱼罐头加鱼腥草加坏掉的瓜子混合榨成汁的中药调理身体。然而分数却仍死死的停留在及格线上。

    笛音叹了口气,心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而最后三排的同学,不用看也知道,基本呈一个循序渐进模式。第六排的,偶有一两个还在翻书,其他的全倒在用教科书堆砌的,厚厚得一堆知识的书墙里。第七排为了不显眼,把知识的堡垒堆得更高了,甚至还推成了四面环绕的铜墙铁壁式,以便于更加不受打扰得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第八排的就不用说了,有了前两排的城门护驾,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得叠了座高耸入云的珠穆朗玛书山,同学们屁股下的硬木椅子已然变成了柔软轻盈还带有弹性的席梦思。

    笛音转头看向窗外,伸长手臂将已经推到顶的窗杆再向外推了推,贪婪地吸了一口并不新鲜但比起教室里的气味已经好很多的空气。闭上眼睛定了定神,重新坐了起来,在课桌里摸索一阵后掏出了一小瓶碧绿碧绿的风油精和一支随身装的喷洒式花露水,又从右手边上衣校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往上面喷了两下花露水,放在课桌右上角的空白处。她想了想,又从那包正方形的便携式纸巾包装里抽出了另一张,慢慢打开了风油精的盖子,将它直立得放好在课桌上以免滚落,轻轻地在纸巾上滴了三滴风油精,然后又一丝不苟得将盖子盖好,与花露水一同放进课桌里。顿时,那小小的,不到一平米的袖珍空间里散发出一阵阵只属于自己的混合清香。余音的嘴角挂上了微微一笑。

    浑然不觉在自己瘦弱的肩膀后方,有一道灼热的目光,径直穿透了珠穆朗玛书山与一些七倒八歪的众生相,直勾勾得盯着那个有些孱弱,又有一丝倔强的女生侧影。如同一匹饥肠辘辘的野狼瞄准了一头猎物一般,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视线之中。

    “啪”,一团揉成球的数学草稿纸不偏不倚得打中了笛音扎着马尾的后脑勺,倏地滚落到了地上。笛音皱起了眉头,习惯性得俯身去那捡那纸团,却不想校服里的那件宽松U型领T恤正好被一阵从窗口吹来的暖风戏谑了一把,整个领口连同衣服鼓了起来,脖子下方的一条沟壑连带着白色胸罩壑若隐若现,连笛音自己都看到了。快速扫描了一下四周,趁没人注意快速把校服拉链拉倒了最顶端,若无其事得拿起纸团,废力地用指甲把揉得紧紧的纸团抠了出来,把这张早已使藏在各种数学公式中的那句话纠结得歪七扭八的草稿纸用手掌抚平,赫然是一行再熟悉不过的字迹:英语试卷选择题借鉴下。

    却不想这一幕早已被一人尽收眼底。

    笛音拿出一张新的草稿纸,撕下一半,又拿出早上花了半小时就做完的英语模拟卷,刚准备把英语选择题的答案写上去,突然想到了自己那张只写了“解,冒号”以及若干个公式的数学试卷,又把英语试卷放了回去,在纸上草草得写上一行字,然后将纸折成飞机的模样,回头迅速得用飞机头瞄准目标后,抬起白皙的手臂对准其头部用力一投。

    纸飞机沿着平行直线的轨迹向着目标飞去,却在直击其头部的前一秒被一双拥有修长手指,青筋凸起的大手强有力地捏住了机身。顺着这只美手的手腕向上看去,一条蜿蜒曲折的经络贯穿了整个线条分明的手臂,这条手臂并不粗壮,甚至可以用细长来形容。即使没有骇人的肌肉,却展现出一种属于17岁少年独有的力量。

    笛音本想检验胜利的果实,但没想到四目相对后,少年对她露出坏坏的歪嘴一笑,好似在嘲笑她的失败一样。笛音略带羞愤地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不想圆润的双颊却飘来了两朵绯色晚霞,神情有些局促不安。

    待她转过身,少年摸了摸烫得发红的耳根,浑身有些不自在。迫不及待但又极其温柔地打开了纸飞机,只见一行潦草的字迹写道:你先告诉我数学试卷的第三大题怎么解。

    少年摸了摸高挺秀气的鼻梁,推了推鼻梁上的矩形半框镜架,眼里的笑意更加明显。

    夏天的风,吹起了少年额头的根根发丝,汗珠从鬓角滑落至下颚,勾勒出男生的棱角分明。暖风不能缓解身上的酷暑之意,却荡起了心中的一丝涟漪。少年拿起一支黑色水笔,在那句话的下方极其认真地留下一行工工整整的字迹,明明只是写一句话,却好像用尽了他一整天的专注。写罢,满意得点了点头,大力一挥得把纸揉成团,正准备以迅雷之势向着少女的后脑勺扔去,谁知就在手臂快速抬起地一瞬间,少年的余光得到了一丝感应,习惯性得向教室后门的窗口看去,一张熟悉的面孔,一双比容嬷嬷更犀利的眼神,正从窗口后方以无形似有形的穿透力扫向整个教室,然后死死得停留在那条扬起的手臂上。少年的身体微微颤了颤,手势已经收不回,只好在那一瞬间做出了挑战人类敏捷极限的动作。

    纸团最后停留在了女孩的脚边,女孩丝毫没有察觉到教室门后隐隐的目光,弯腰拿起地上的纸团,转身对少年笑道:“箫笙,你扔的”?

    “战士们”的耳边响起了那道全世界最好听的铃声,门后的那道目光也伴随着若有所思的表情消失了,笛音听到背后的声响,看了看那个叫李汐汐的女孩,又瞥了一眼那个叫箫笙的男孩,面无表情地将所有课本和试卷毫无顺序得一股脑儿塞进书包里,径直得向着教室门口走去,留下一个有些单薄的倔强的背影。

    箫笙略有呆滞,想到了教室门后那个让人厌烦的身影,却又无话可说。

    李汐汐一脸期待地打开了从天而降的“情书”,上面清楚得写着七个秀气的大字:放学教你数学题。

    “你怎么知道今天的题目我不会做”?

    李汐汐刻意把嗓音捏得甜甜的。

    “我不知道。”

    箫笙无情得回应。

    “那你为什么要教我数学题”?

    李汐汐只当箫笙故作高冷,不屈不挠道。

    男孩叹了一口气,看着身旁这个长相甜美,眼睛里略带一丝妩媚的女生。平静地说:“这是一个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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