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要来?”,夏离有些错愕,望着气喘吁吁,已经累得蹲下了腰的夏清霜,开声问道。
“和你走。”。夏清霜站起身来,脸色清淡,但语气却是毋容置疑,坚定至极。
“好好的大漠公主不做,专程赶来这里胡闹?”,夏离微微皱眉,脸色冷冰冰,那双醉人的眸子平淡,冷地拒人千里之外。
“你知道,我不怎么喜欢开玩笑。”,夏清霜语气也是清冷,标致的容颜依旧清淡。
“恒河以北,彼岸往生,那里会是死路。你还要去和我送死?”,夏离声音清冷,双手抱在胸前,寒声道,“回去,别胡闹。”
“彼岸往生,向死之路,刚好我也活腻了,我想去看看彼岸的生死如何。”,夏清霜擦肩而过,一脚踏入船中,轻声道:
“船夫,开船。”
夏离怒意渐生,刚想呵斥几句,那位年迈的船夫又是打断夏离,不耐烦道:
“赶紧上船,别人女娃娃都不在意,你瞎操个什么心?”
船夫解开绑在岸边的绳索,一艘轻晃的小船,摇曳在碧波之上,转眼便是消失没入云雾之中,不见踪影。
船中两人,青衫红衣,红衣如画,明艳动人。青衫英俊潇洒,风流醉人。
夏离冷冷地望着桌前红衣,嗤笑道:
“无归真是好福气,能让清霜姑娘追随到此,连命都不要也要随我渡河。”
桌前红衣置若罔闻,轻轻摆动掌心中的那柄手中刀,爱不释手。
“夏清霜,你当真不怕死吗?!”,
夏离怒喝一声,探出手来,一把便是将那红衣袖中的短刀夺在手里,神色愤怒地望着这个不听话的女子。“恒河以北,别说你我,便连那想开辟疆土的大漠天子也不会把主意打到这里。大漠沟壑纵横,风沙滚滚,资源更是稀缺。可越过大漠,这里更是死气沉沉,连野物踪影也不见几个。一条恒河,隔绝生死,连我都不知道恒河的彼岸究竟是什么,那里会有什么,你一个刚及冠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趟什么浑水?!”
“生命对你来说真的那么儿戏吗?!当初我就不应该救你,像你这种人,死了就死了!”,夏离冷冷一笑,狠狠拍下手中袖刀,啪地一声桌子轻轻震动。
“那么你呢?你又为什么要渡河?为什么又将生命当成儿戏?”,夏清霜抬起头来,那如银丝般修长的睫毛轻轻垂下,眸子中柔情如水,轻轻地望着眼前这个怒意横生的夏离。
这个男子,很好。
能够有人在意,很好。
能够被人放在心里,最好。
“习武修道之人,当然是要走遍天下,浪迹天涯。看尽世间百态,修成心中大道,世间路哪有那么好走,没有生死觉悟怎么能走的下去?我入漠只是为了寻花,如今你我交易都早已完成,你也应该乖乖做你的大漠公主,和你父亲共享天伦之乐。”,夏离冷眼相视,瞳孔无情。
“我与你之间,便只是个交易吗?”,夏清霜那双细眉轻轻蹙起,眸中目光深深地凝望夏离,朱唇轻启。
“不然你想如何?是像那笼中金雀那般依偎在我身边便以为是幸福安稳?还是我应该像其他那些风流士子那样,倾倒在你那大漠第一美人的红衣裙摆下?与你双宿双栖?还是我应该感恩戴德,谢谢你一路不顾风沙席卷,追随我而来,为了我,连性命都不要?”,夏离嘴角泛起冷笑,拂袖转过头去,却是不敢望着夏清霜那双眸子。
“我从不在意你对我的态度如何,我只在意我自己要做的如何。我说过,这条性命是你的,便是你的,不会改变。你要不要,你收不收,那不是我管的着的。”,夏清霜轻轻转身,走出船头。
“难道你一点都不后悔?!”,夏离怒喝,一袭青衫随风微摆。
“不悔。”,红衣轻轻低头,呢喃一声。
船头船夫缓缓撑杆而起,竹竿没入水中,搅起涟漪点点,那张没有任何情感的脸上微微皱了一下,低声喃喃道:
“痴儿一双,一个无归,一个不悔。”
年迈的手臂稍稍用力,瘦弱的竹竿便是轻轻歪曲,船儿朝着云雾之中悄悄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