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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长江的女儿(2/2)

    罗见长伸手摸了摸腰间别着的包,果然包还在,拉链也没被人打开过,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不行,我还是要出去找我的剑!”说着,罗见长便起身下床。

    花同心劝道:“天色已晚,还是明天再找吧。”

    罗见长来到屋外,果然天空已是一片漆黑,即使现在出去找也什么都看不到,而且还有可能碰上新的危险,罗见长只得作罢。

    “大家来喝粥吧,粥快凉了。”花喜郎提醒道。

    虽然大鲤鱼没了,但饭还是得吃,花千仞无奈回到座位上,罗见长也回到屋中。

    这时候他们又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只有三碗粥!而他们有四个人,也就是说肯定有一个人要挨饿!

    父亲和哥哥已经累了一整天,是该吃些东西补补了,罗见长刚刚苏醒,体质应该还很虚弱,也不能让他挨饿。虽然自己也挺累的,但和他们比起来自己的劳累根本不值一提,花喜郎想着。

    “你们吃吧,我已经吃过了。”喜郎一向都是为别人着想,主动把自己那份让出来给罗见长。

    “妹妹,你连撒谎都不会,真是太好心了。”说着,花千仞便把自己那份粥推到妹妹跟前。

    看到三人都对着自己一脸疑惑,花千仞说:“大不了,大不了我喝水去,喝一肚子水就不饿了!”说着便要去厨房,被罗见长叫住。

    “千仞兄你这又是何必呢。”罗见长把自己的这份粥推给花千仞,从包里取出两张玉米饼吃了起来,边吃边说:“我又不是没有余粮。”

    “你怎么不早说!”花千仞接过粥便狼吞虎咽地喝了起来,很快就喝完了。

    一听到罗见长说到余粮,花同心便问道:“喜郎,家里还有多少余粮?”

    “没…没有了,今天的粥是我用最后的半碗小米熬出来的。”花喜郎战战答道——他本来不敢告诉父亲的。

    “啊?我还刚准备再来一碗呢,这么点怎么够啊?”

    “你不是说喝一肚子水就不饿了吗?”花同心淡淡说道。

    “可是……”花千仞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花同心也没感到多大意外,家里还有多少余粮自己平时心里都有数,只是本以为还能再撑一天,结果今天就吃完了。

    “对了,罗见长你还有余粮吗?”花千仞扯着罗见长的衣襟不停问道,让罗见长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差点噎着。

    罗见长翻了翻腰间别着的这只棕色挎包,幸好它是防水的,里面的玉米饼才能完好保存下来,不过翻了半天还是没找到其它余粮,于是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不多带点?”花千仞不满地说。

    “这年头不该在秋天就备满过冬的粮食吗?莫非是有什么隐情?”罗见长渐渐感到不对,花同心一家三口看上去不像是好吃懒做的人,粮食怎么会不够吃呢?

    “被你猜中了,我老爹自从十八年前搬到八卦洲以来还没吃过一顿饱饭呢。”

    “这是为何?”

    “这事,还得从我小时候讲起……”花同心这时也喝完了粥,放下碗筷,讲述起了那段抹不去的记忆。

    花同心出生在江都县的一户佃农家庭,在他很小的时候,原本哺育沿岸百姓的长江突然变得肆虐起来,一个夏天的晚上毫无预兆的来了场洪水淹死了自己的父母,而花同心和哥哥花问心因为被父母放进木盆内才逃过一劫。

    从此兄弟二人相依为命,两人通过给地主打工,换取微薄的收入,作为哥哥的花问心总是把好吃的让给弟弟,自己则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汗水,终于在他二十岁的时候攒够了钱自己买了一块土地,由于勤劳肯干,还娶到了地主的小女儿为妻,生下了儿子花千仞。

    可是好景不长,长江又爆发了一次大洪水,导致花问心劳动了大半年的成果付诸东流,虽然他们一家人侥幸活了下来,但是花问心越想越气,当晚便用铁锤打死了自己的结发妻子,并把儿子从婴儿床上抱起重重摔到了窗外,没有了后顾之忧的花问心连遗嘱都没留下,当晚便喝农药自杀死于家中。

    那一年,十九岁的花同心拜了一位师傅,学到了一手好厨艺,便打算在这日辞别哥哥去扬州城当厨师。然而一进屋门,花同心就发现哥哥和嫂子已经死在家中,当他看到哥哥尸体旁的农药瓶,和嫂子身上的锤伤,他全都明白了,因为小时候哥哥就喜欢吓唬自己说:“再不听话,我就用锤子锤死你!”正在这时,花同心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便走到窗外发现了躺在泥地里的花千仞,于是便抱起花千仞,从此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抚养。

    埋葬了哥哥和嫂子的尸体后,花同心便带着花千仞来到了扬州朱门楼——这是扬州城最出名的一家酒楼。凭借着优秀的厨艺,花同心顺利在朱门楼当上了厨师,虽然收入依然不高,但起码饿不死。在那里,花同心像哥哥当年对待自己一样,把最好的东西省给花千仞吃,算是对哥哥的一种报答吧。

    八年后的一天,朱门楼新来了一位双目失明的卖艺少女,一次花同心见到她浑身是伤的从老板娘的房间里爬出来,花同心赶紧上去将她扶起,送到附近的白鹤医院疗伤,并垫付了医药费。

    从她那里得知,原来她叫叶芳艳,本是苏州一户书香人家的女儿,在她16岁生日的那天夜里,一名黑衣盗贼翻墙进入家中准备行窃,被她的父母发现,没想到那盗贼竟然用刀杀死了父母,自己吓得尖叫起来,看到家中还有一名少女,那盗贼心生歹意,便用蒙汗药将自己迷倒,打算卖到青楼,但他又怕少女日后认出自己,便用匕首挖去了叶芳艳的双眼,这么一来青楼就不要了,朱门楼老板娘看到叶芳艳会弹琵琶,便收留了下来。

    朱门楼内的客人都是些达官贵人,或是富家公子,酒兴上来了即使知道自己双目失明也要挑逗几番,今日自己只是反抗了一下,惹得客人生气,去老板娘那儿告状,于是老板娘向客人赔礼后便将自己拖到房间里暴打,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知道了叶芳艳的凄惨身世后,花同心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和哥哥,突然萌生出一种要保护她的冲动。

    从此,花同心经常从厨房带来很多好吃的给叶芳艳吃,两人逐渐产生了感情,直到有一天,叶芳艳告诉自己,她怀孕了。

    花同心二话不说,便连夜叫起了刚洗完碗,才入睡不久的花千仞,三人连夜逃至长江边,花同心用自己所有的积蓄买了一条渔船,载着三人准备前往别处谋生。叶芳艳怀孕这件事要是被老板娘知道了,自己和她都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上船的时候花千仞还问:“爹,我们要去哪儿?”

    “少啰嗦,快点上船!”正在解下缆绳的花同心来不及回答,又补充道:“以后她就是你的娘!”

    “哦。”虽然口头上这么答应了,但是花千仞的内心对这个比自己大不到十岁的女瞎子还是有些排斥的,直到她死,花千仞也没有叫过她一声娘。

    花同心拼命将船划了一夜,到了八卦洲,叶芳艳突然口渴,便让花同心舀了一口长江水,没想到喝下这碗长江水,叶芳艳便觉得腹痛难忍,终于在太阳升起的同时产下一名女婴,花同心喜出望外,便给她取名“花喜郎”。

    不过由于那时正值寒冬,刚生完孩子的叶芳艳体质极度虚弱,花同心一时又找不到热水,这导致叶芳艳还没来得及享受女儿出生的喜悦,便死在了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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