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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的日常(1/1)

    神秘莫测,御剑飞仙,撒豆成兵,点石成金。这曾是我对那些仙人的理解,如今,我自己也是这其中的一员了,可我却没有那样的感觉。毕竟,就我现在这幅形象,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修炼的仙人。

    我身着一身浅蓝色裤挂,腰里扎着丝绦,头上梳了发髻别着发簪,虽是一副道门童子的打扮。但我手里的家伙却让我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道童,更像是一个打扫卫生的仆人。我拎着扫帚,打扫完了最后一片落叶,将它们装在了垃圾袋里,等着被运走烧火用。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宝塔,这里便是我往后久住的地方。它位于云顶天宫的北边,坐落于紫竹林的深处,高塔共有九层,是用来存放经书和修炼秘籍用的,镇守这里的便是我那不着调的师父——五长老。虽然师父有镇守宝塔的职责在身,但向来闲云野鹤的他又怎能受得了这份寂寞枯燥。而且他自视甚高,手段了得,于是在宝塔周围设置了几座大阵,除去几座迷魂阵,其中也不乏一些杀伤力很大的杀阵。紫竹林占地上百亩,遍地都是高大粗壮的紫竹,不过任它们如何生长,也盖不过宝塔的高度,它就这样鹤立鸡群的耸立在竹林深处,却让人无论身在竹林何处都能看到宝塔的尖顶。这也是我这一个月以来,没有迷路的原因。

    收起扫帚,处理好了垃圾袋,我挑着两个空桶走向了远处的小溪。小溪水质柔和清冷,入口顺滑甘甜,师父每天都会让我来这里打水给他泡茶喝。我一蹦一跳的来到溪边,呼吸着这里清新的空气,这感觉,就像是身心全都飘上了云端一样的舒爽。小溪里时而游过几尾叫不上来名字的小鱼,让这里更显自然之气,美妙至极。

    朝霞东升天明,彩云环绕峰顶;碧林深处水潺潺,好似神游仙境。脚踏小路泥泞,露水打湿衣襟;仙童挑水归家去,留下一串脚印。

    我迈着欢快的步伐,跳着两桶清水,向宝塔的方向走着,欣赏着沿路的风景。虽然已经欣赏了有一个多月,但我却依然觉得新鲜、瑰丽,从没有看烦看腻的感觉。路途走了一半,我突然间感觉把着后边水桶的手痒痒的,于是停下脚步,回首望去,发现一条小小的青色蛟龙正攀附在我的手腕之上,头探到水桶中喝着清水,模样十分可爱,这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朋友。

    回想当日,那还是我第一次到溪边打水时遇到的。当时的我正要打水,刚把水桶放入水中,就见一条青色的东西冲入了水桶之中,拎起水桶一看,却见一条小龙漂浮于水中,但并不见其动弹,初以为它是死的,哪想捞将出来,它竟然从口中咳出一粒浆果,并慢慢地恢复了元气。我只感好笑,一条小小蛟龙被一粒果子卡在喉咙险些噎死,这要是传出去,不定笑倒多少人的大牙。我顺着它的身体,按摩着它的胸部和腹部,没过一会儿,这小小的蛟龙便缓醒了过来。它慢悠悠地睁开了双眼,迷茫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吐出来的浆果,眼中瞬间充满了恐惧,紧接着一个跟头穿出了我的手掌,并沿着我的手臂向后退了好几步。我见它可爱,有心逗逗它,于是便拿起了那个浆果,吃了下去。它就那样瞪大了双眼看着我,满眼充满了崇拜之色,好像吃掉这一个浆果是一个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样。我微微一笑,顺手摘下身旁树上的浆果,撕成条递到它嘴边。一开始,它还会有所畏惧,但在我不断地挑逗之下,还是闭着眼咬了一口。一条下肚,它便兴奋的在我手上窜来窜去,急忙忙的想要吃其余的浆果条,我一点一点的将手里的浆果条喂给了它,也是从那以后,它便开始与我亲密起来,并成为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伙伴。

    “你......你......你打哪?蹦......蹦蹦......蹦出来的?”我问道“乖……乖乖……乖的,别…别别捣蛋,一……一一……会儿给……给你摘…果子吃。”说完,就见它化作一道青光,顺着我的手臂穿上了我的肩头,温顺的用头蹭这我的脸颊,还愉悦的鸣叫了两声。

    这基本就是我每天的日常,伺候师父用膳饮茶,陪小蛟龙玩耍,打扫打扫宝塔和院落……哦,还有要记得按时修炼。其实,自回到门派以后,对于有关修炼的问题我还是很着急的,毕竟没有回门派之前并没有接触过其他师兄弟,所以不觉自己如何。但来到门派之后,我再一次深深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无能,在统一年龄段里,好些师兄包括师弟,都已经筑基成功了,甚至有的已经隐隐有筑基中期的预兆。可我却依旧是练气期大圆满,丝毫没有突破的迹象。虽然对于此事我是很着急,可师父却如此对我说:“徒儿可知机缘为何?”我摇头,“机缘既是一,修行既是常数,常数得一而变,失一而空。然,一之所限,非人为能控,此乃天之所愿,运气所掌。徒儿啊,莫要急功近利,一切当随遇而安,机缘所到,任其自然……”师父如是说着,我却是越听越糊涂,什么一啊?常数啊?变啊空啊的?不明白?虽然我也很认真的在听师父的教诲,但我依旧还是不明白。与此同时我还抱着另一个念想,就是不想给师父丢人。毕竟,我是身为镇守门派重地的五长老的唯一徒弟,如果我能力不够,那么丢人的,绝不是我,而是我的师父。我不想让他失了颜面,我想成为他的骄傲,于是我越发的努力了。

    事实上,现实就如同我师父说的一样,既不能意气用事,也不能求一口吃个胖子,练功需要一朝一夕,循序渐进。就算我再怎么不服气也是一样的,于是我的心性也逐渐的平静了下来,我开始慢慢品味每次静坐所带来的不一样的感受。首先是无边无垠的黑暗,慢慢的我感觉到偶有光华,虽不曾耀眼,但它又是如此的空灵。然后光华退去,只剩下一片安详,如此宁静,却又如此玄妙,难以言表……

    我在这奇妙的感觉中沉醉了很久很久,然而却没有什么感悟,我想,这也可能是我至今都没有突破的原因吧。但我并不气馁,而是更加仔细的品味、分析这种感觉。从而每领悟一分,都会让我狂喜不以,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却依然没有要突破的迹象。

    三个月之后,由云顶天宫书记官发来的通知上得知,门派中每年一度的“云顶大会武”即将开始了。参加资格是:二十岁以下,筑基期以上的本门弟子,无论师从,无论辈分,皆可上擂台一决高下。比武日期定在三个月以后,最后是掌门祝福,希望参加的弟子都可以全力以赴,并取得好成绩。

    我放下手里的单子,怯生生的抬头看师父。师父还如往常一样,一脸慈爱的摸着我的头,说道:“不急,不急,会武一事切莫挂心,一心修道方是正途。”师父的安慰让我十分安心,但我更不想让师父丢人!我暗暗发誓,我会用我十倍、乃至百倍的努力去超越那些师兄弟们。好让他们看看,我师父的徒弟是好样的,我要给他老人家脸上争光!

    于是,在那之后,老头子像是知道我要发愤图强了似的,除了一日三餐、打水泡茶的工作,其他的事情并不麻烦于我。就这样,我拥有了大量的时间来修炼。首先,我把宝塔一层所保存的,关于练气筑基方面的所有秘籍全部看了个遍,并烂熟于心。每次打坐,便按照其中法门运行周天,观想内视自身,仔细分析其中变化。原本努力学习,天天修炼是好事。不过,可能是我最近过于急功近利了,也有可能是我书看得太杂,修炼得过于盲目、不得其法,导致时不时的会头晕眼花,手脚颤抖。那时的我,脸皮薄,既不好意思跟师父说,又没有其他人可以问,只好默默承受。就在一个月后的月圆之夜,留在我身体里的隐患,终于按耐不住寂寞,爆发了。

    那时,我正感觉到有股热力正从下丹田迸发而出,由尾闾经脊背上升而至脑后;再由天灵经面额,缓缓下降,归于丹田。可就在热力达至头顶之时,我先是感觉到一阵恍惚,伴随而来的是一阵阵的头痛,再然后,就看见眼前满是血红的一片,某些正在慢慢腐烂的记忆碎片,仿佛正在爬上忘却的深渊。它们不断嘶吼着,挣扎着,让我看到了一幅幅前所未见,却又似亲身体验过的画面……静静地村庄,燃烧着熊熊的大火,村里的人们有的成了刀下的亡魂,有的成了黑色的木炭。席卷着灰烬的风沙刮过我的脸颊,却并没有迷住我的双眼,而是更加让我看清了眼前这些暴徒和他们满面的残忍。悲伤、怨念、愤怒犹然而生,我猛地举起了右手,手中便提起鬼头大刀,正在我手起刀落之际,一阵清凉划过我的心头,犹如清泉灌顶,似炎夏含冰;总之这感觉,让我猛地清醒了过来。我遥望着离我渐行渐远的画面,好似一切尽在梦中,在我恍惚之际,一个青色的身影来到我的面前。我瞧不清它的面容,只依稀记得它跟我说:“道能生一,一生万物。一既一切,一切既一。过往何苦,放下解脱。天宇广阔,自在怡然……”

    我慢慢的重复着这段话,似懂非懂,慢慢的清凉过后,清明随之而来,我又感觉到了那股热力,才想起我依然在打坐之中,方才不过是心魔作祟。我暗自咽了一口口水,自觉后怕,但明白此时此刻仍不能松懈。我小心翼翼的引导着这股热力,由面额至下缓缓移动,到脐处,才慢慢涌入丹田。随后我又感觉了几次,再也没有走火之相,于是又默默地尝试着运行了几个周天,这才突然发现了新的情况……我,突破了。

    突破带来的喜悦,不亚于拿破仑发现了新大陆,虽然我不知道拿破仑是谁,但心情是一样的。这首先意味着,我可以参加云顶会武了,甭管能不能晋级,都是露脸的,谁叫我师父只有我一个徒弟呢?只要能出场,就已经代表着我具备了一定的实力。其次意味着,随着我层次的提高,我也可以像师父一样御剑飞行了。这使我的信心暴增,我满心欢喜的跑出了禅堂,一路兴奋的去找师父,像个小狗一样的疯狂的摇着尾巴,上蹿下跳地围在师父身边,表达着自己难以言表的兴奋之色。师父依旧满面慈祥的看着我,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道:“徒儿如今有此进步,实属可贵。介于你的努力,为师已然给你报了名,你可以在两个月后参加云顶会武了。”听到这个消息,我更加的兴奋了,就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冲出了宝塔,来到了小溪边,大喊着小蛟龙的名字,希望可以在第一时间告诉我的好友这一喜讯。可是任我怎么呼唤,它都没有应答,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也是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那条喜欢和我嬉戏的青色小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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