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浩的手，向下按压刀把，坚定执着。手指用力憋的发紫，刺进身体为何不痛？呼吸依然顺畅，头脑十分清醒，没有要死的征兆，郑浩低头发现，刀下铺着只,干枯发亮的巴掌，刀身被顶起，弯曲成一张惊讶的嘴巴，阻挡尖刀的掌面，正是对面铁核桃脸。
“小兄弟，你死了，躺在地上的人闭不上眼哦，”老汉说着，抓过郑浩手中的刀子，两手搓揉几下，跟一团废纸般丢在地上。
郑浩低头不语，只是看着地上妻子不肯合上的双目，哪里残存着对人世的不舍，看见孩子的惊喜。
“我叫王缘，当年从地里回家，看着一院子死人，我爹脸被砸的,鼻子窝进嘴里，头上血窟窿，还咕咕冒血，身上断了条胳膊，那胳膊手里,紧紧握把镰刀，挂在树上直摇晃，我娘直挺挺趴在我爹尸首上，一杆长枪把他俩串在一起，钉在土里，我哥，嫂子，娃吊在院子里的枣树上，舌头耷拉出老长，没有一个喘气的。出门的时候还热锅热饭的吃着，回来就全部冰凉，我一口血堵住嗓子眼，倒在地上啥也不知道了”。
老汉节奏缓慢的讲着，声音暗哑,没有任何翻腾的情感，但那真切的语气，就如所说，发生在眼前发生一样，核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皱纹更加密集，聚成堆。他深吸了口气埋进肚里，过了很久吐了出来。
“这么多年没下过山，咋现在这世道又开始闹土匪了，杀白莲教吗？”这叫王缘的老汉搔搔头，好像在跟自己说话。
“我不知道你说啥，你不是楼下派来的？不要装神弄鬼骗人，不过你有句话讲得对，我不死”郑浩打定决心，要让妻子闭上眼。
王缘点着头，细软的发髻也跟着摇晃，开口说道：“活着才能报仇，死了只会让仇人逍遥，不过即便你杀了所有人，心里当时会痛快，可最后还是难受，心里啥也长不出来了”。
“我要杀人，我要拆下他们的骨头，喝光他们的血，我现在就为这活着，心里长得全是恨”郑浩抬眼看着老汉，斩钉截铁的说道，他觉得说出来，压抑的胸口畅快了些。
“嗯！好！”王缘老汉轻拍大腿，“你帮我个忙，我就帮你，但我不杀人，你自己动手”王缘抬着核桃脑袋，盯这郑浩。
“我怎么信你，你讲了家里人死了多惨，我就会轻易上当吗？”郑浩斜着眼睛问道。
老汉眼角的核桃纹，带着笑意向两边蜿蜒展开，“你先杀这个人怎么样”他指指靠在墙角笔挺的木头人，伸手急速拍二结巴纤弱的细腰。似乎鼓胀的气球被打开了口，二结巴大张着嘴，杂乱无章的吐气吸气，急忙倒腾不过来，门牙碍事的让他发火。
“我，我，我，我，我”他的舌头系成蝴蝶结，解不开理还乱。两手拼命比划，做出各式各样形状。
脸色煞白的二结巴急于说话，唾沫星子喷到郑浩和老汉的脸上。
“听，听得到啊我，抬头三尺，有，有，神灵。低头，看，看见，小精灵，蚂蚁要，要，要比大象小。您们饶，绕，命啊”。
二结巴胡言乱语的叫着，鼻涕眼泪，滂沱暴雨般顺腮而下，灌溉进地包天嘴里。抽泣的自己快喘不上气来。
“我，我真的上，上有八十老母，下，下有.....”说到这里，二结巴停哭一秒开始细想。
“这话我咋听得这么熟，现在还在用啊！”王缘老汉摸着核桃皮下巴，悠然说道。
“对，对，对，上有吃奶的老母，下，下有.....”他终于想起下句，可怎么还不对呢？
郑浩提起放在桌上的菜刀，抓住二结巴的头发，脚踩在他肩膀上，扬起手臂，就要往脖子砍下。
“这人是害你妻儿的仇人吗？小兄弟，杀你该杀的人，杀错那是造孽，我因当年一怒错杀十人，使得百人没了丈夫，儿子，父亲。至今我还为他们烧香磕头还罪。”
二结巴翻着白眼，口吐绿水，再次一泻千里，颈部流出细线般血珠。
“你要是能让我杀了真正仇人，我这颗脑袋是你的，骗了我，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不放过你，”郑浩专注的看着老汉。
“脑袋我不要，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当年境遇，再者，我还要让你帮忙，算是交换吧”老汉有些满意的答道。
郑浩放下刀，踹开昏厥的二结巴，刚才老汉所讲，他只记住家人如何惨死，剩下全部一头雾水。
“你到底从哪来，怎么帮你，我什么都可以拿出来”郑浩声音低哑地说道。
王缘“唉”的叹了口气，精神矍铄的核桃脑袋垂下来，显得慌张局促，踌躇的搓着手，仿佛不知从哪开始讲起。
第五章 骗子？高人！（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