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的疑案,如今天下人早已忘却,先生能这么说,也不算错。”汪敷面色惨然,嘴角紧紧地努着,似乎是有什么隐情。
“但我要告诉先生,防风氏之死,实乃天大的冤案!”
汪敷几近嘶吼,周围的卫士也听到了汪敷的声音,也都默默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大夫!不可妄言诽谤圣贤!”孟轲到了此时,也不得不出声表示反对。在儒家子弟的眼里,三皇五帝就是贤德的标杆,岂能容人诽谤?
“先生!你且听老夫说完,再反对也不迟!”
汪敷止住孟轲的言语,接着说道:“三皇五帝贤德无上,以天下为公,所以推举贤人继承天下共主的大位,诚哉斯然!但大禹却以天下为私,传位子嗣。为了后人顺利掌权,甚至不惜残杀忠良!”
“彼时大禹的势力范围主要在中原地区,南方之地几乎是以防风氏为尊。防风氏实力最强,又有贤德之名,招致大禹的嫉恨。故而大禹借南巡的机会,趁机斩杀防风氏,又安排自己的儿子继承越地,迁徙来东方一族制衡。为了一己之私,杀害贤良,这还不算。还要占其地,役其民,这样的人难道还能称之为圣人吗?”
汪敷讲到这里,义愤填膺,再也无法控制自己,腾地一声站起身来。
孟轲信吗?
孟轲压根不信。
虽然汪敷言之凿凿,但大禹之事,早就无法考证。所以不管汪敷这么说,孟轲也无法举出证据去反驳。但人本来就容易偏向自己,汪氏一族本来就是防风氏的后裔,有所偏颇也是正常。
只不过防风氏之死,确实蹊跷。
姑且听他汪氏一族怎么说,孟轲自己心如明镜,不会被他人的言辞轻易左右。
“先祖受此等天下奇冤,尸骨都不能得以保全!此仇此怨,虽死不休!”
“我族之人,本来将先祖亡去之地奉为圣地,派人日夜守护祭奠。”
“谁知道那怨气弥久不衰,甚至是越发的强大!天长地久,越地之人全都在不同程度上受到了这怨气的侵蚀。”
汪敷伸出右手,一团黑气在掌心凝聚,其中夹杂着无数的怨恨之力。
“这怨气,我们称之为‘诅咒’。它既能为我所用,带来力量。但长久依存,也容易迷失心智,折损寿命。”
“原本这‘诅咒’之力被历代祖先所控制,但这几年,怨气越发的强大。圣地已经变成了禁地,人畜一旦靠近,就有陷入疯狂,甚至是死亡的危险!”
孟轲忽然想明白了:“所以,越国才会在这样一个不恰当的时候,选择攻打最接近的齐楚两国,就是为了寻找新的领地,是不是越国,已经不再适合常人居住了?”
“不错,”汪敷收起手掌,点点头:“这上千年来,越国各族第一次如此一致。实在是不得已。但是,先生您居然能克制怨气,说不定,也有可能解决我族危机!大概是上天垂怜,派先生来拯救我等!”
汪敷说道这里,情绪异常激动,一把握住了孟轲的手。
真的是天意吗?
孟轲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步一步诱导他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抬头看天,依旧是那么沉静。
不管怎么样,能阻止一场战事,挽救无数生民的性命,也算是一件好事。
“孟轲,勉力为之!”
“好!孟先生,汪敷代越国百姓,谢过孟先生了!”
说完,汪敷直接跪倒在地。
孟轲哪里能受?正要上前扶住,只听得旁边有人大喊:
“敌袭!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