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腊月,施幺和七八个壮小伙,有一半还穿着短打,余下的干脆光着膀子,活生生像是六月里。
施幺见了袁二,从屋顶上一蹦就跳了下来,乐呵呵道:“袁哥回来了?今夜不醉不归!”
哪怕袁二不怕冷,都叫眼前这群人给唬得一身寒:“你们弄什么呢?拆房子?”
“哪儿能呐!”施幺咧着嘴直笑,“我们这是提前准备,这墙、这柱子,该白的白,该红的红,全刷过了,柴房里堆了不少好木头,我们打算重新打一套家具,袁哥你放心,我们这手艺,开木匠铺子都足够的,肯定打得又结实又好看。”
袁二离京数月,哪里知道这些人在琢磨什么,叫施幺说得一愣一愣的,不由道:“我放心什么?别人除夕忙着做大菜,你们几个,忙着刷墙翻瓦片,不吃饭了?”
“吃,怎么不吃啊,可这能有喜酒香吗?”施幺立刻接了话,引得余下众人一块附和。
“喜酒?”袁二奇了,“你们哪个要娶媳妇儿?”
“袁哥你呀!”
这么理直气壮的回答,把袁二弄得目瞪口呆。
他要娶媳妇儿了?他怎么自己都不知道!
“我娶谁去?”袁二又好气又好笑,从腰间解了钱袋子,道,“行了行了,趁着街上还有铺子没关门,赶紧切几盘肉回来,你们几个做饭的手艺,我信不过。”
有人接了钱,大笑着跑了。
施幺胆儿最大,围着袁二转:“哥你别打马虎眼!你瞧中了夫人身边的念夏姑娘,我们都知道。”
袁二脚步顿住了。
搁在以前,他还能让施幺别乱说话,八字没有一撇的事儿,莫名坏了人家名声,可现在,他自己的想法变了,真存了那样的心思,这种撇清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施幺接着道:“我前回从听风那儿听来的,说是小公爷让夫人问过念夏姑娘了,人家姑娘没说不答应。”
“那也不是答应。”袁二顺着接了一句。
“你要人家怎么答应?”施幺反问,竖着手指,道,“那是夫人身边最得力的姑娘了,你指着人家主动来跟你议亲不成?
你不说,人家点头还是不点头啊?
你就趁着这次回来,赶紧去问问念夏姑娘,就说,你屋子准备好了,家具也在打了,就缺个媳妇儿,问她愿不愿意跟你来住这院子。”
袁二这才知道这群小兄弟收拾屋子是存了这等想法,当即哭笑不得。
施幺还在一个劲儿当说客:“原本这事儿吧,不该我们来催,可就是郡主那事情,叫大伙儿心里都不是滋味。
当时都以为是郡主要去明州了,听风来传话,让五爷在周旋一番。
我就想着,要是郡主早些说了亲,就不会遇上这事儿了,我还是觉得我们五爷好,若五爷真的是为了娶郡主才跟着小公爷的,那婚事早成了,哪里会被迫到那份上。
以后如何,谁也说不准,今儿还生龙活虎的,明儿就‘失足’了,与其错过,不如果断些。
你再喜欢念夏姑娘,你自己不提,真等她以后说了别的亲吗?
还是快些去问,答应了就赶紧娶,不答应就说好话,说到她答应为止。
转眼又一年了,你不去说,明年除夕还跟我们一块光棍?”
袁二睨着施幺,半晌笑了笑:“照我看,你挺合适当媒婆的,不如改个行?”
施幺摸了摸鼻尖,傻呵呵笑。
袁二往屋里走,推门的时候看了眼边上还未干透的白墙,不由又笑了声。
那混小子是真的能当媒婆,说得他都心动了。
就是不知道,那个妮子,心动不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