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生玉自然又一次落入了黑袍人的阴谋,这一次黑袍人无疑又是走得一手妙棋——将一切问题都推给问纤儿。
黑袍人自然对萧生玉研究得极为透彻,自然也知道他绝不会去找问纤儿问个明白。
萧生玉也正如同黑袍人所料,不断穿梭在秀丽林木间,向着岳州城赶去,同时脑海中正反复思忖着剑一魂的话语:“剑一魂绝不会骗我……只是为何会如此简单……”
“是了……问纤儿虽然只是一个人,但若是整个点苍派想要找一个人……无论那人心思多么缜密,委实也仍是会被发现……”
“可问纤儿又是如何得知乞儿这个人的……”
萧生玉摇头一笑,不由喃喃道:“我何时竟也学着深闺怨妇一般思绪长忧……”只是转眼间,又轻声道:“人多倒也有人多的好处……”
他又一叹,微微一笑,紧接着一字字道:“可独自一人的放松、享受……世上又有几人体会得到?”
经过一日两夜的急速飞奔,萧生玉终于赶到了岳州。
此时正是清晨。
一条窄小的泥道一直延展向竹林深处,道旁矗立着一间竹屋,一眼看上去显得枯黄黯淡,可仔细一瞧,却又会发现有些地方竟又翠绿鲜嫩。
旧竹混着新竹,竟别有一番独特韵味。
独特竹屋前,正盛开着许多艳丽芳香的花朵,彩蝶飘飞在上,虫鸟欢鸣其间,一缕缕晨雾弥漫,隐隐有一派世外桃源之优美自得。
萧生玉远远凝望,不由喃喃道:“想不到一个如此心狠手辣之人……竟会躲在这么一个美丽动人的地方。”
说话之间,他的步子没有停顿丝毫,并且越行越快,眨眼间就已至竹屋门前,好似根本不知“疲惫”为何物。
随着“嘎吱”一声轻响,轻掩的竹门被骤然推开。
萧生玉一下子就闪进了屋子。
现在,他也说不清内心的情感,好似有一丝找到幕后凶手的激动兴奋,却也好似掩藏着一抹寂寞惆怅之味。
只是下一刻,萧生玉却恨不得转身狂逃,心中早已充满酸苦痛恨。
只因他的第二个朋友——无名正面带微笑地凝注着他。
萧生玉的身子早已变得如同一枝扎根地下的青竹,再也动不了一丝一毫。
他纵死却也不敢相信,无名就是乞儿、就是黑袍人、就是神秘男人、就是幕后凶手。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萧生玉不信。
良久良久。
萧生玉骤然长久一叹,好似瞬间苍老了十岁不止,一丝丝难看的皱纹也仿佛爬了出来。
他瞬也不瞬地凝注着“无名”,目光显得极为复杂,口中一字字充满苦涩道:“可有美酒?”
“无名”道:“自然有酒。”
萧生玉深吸口气,叹道:“可否对酌?”
“无名”道:“当然可以。”
萧生玉已闭上了嘴,像是被人用细线紧紧缝了起来,再也不能出声。
“无名”也已闭上了嘴,竟闭得比萧生玉更紧,好似根本就未生得有嘴。
萧生玉骤然一步一步行至木桌旁。
虽然每一次只迈出一步,但却行得极快,好似身后正追着个索命小鬼,只因他倏然注意到了正静静摆在桌角的一副紧紧闭合的洁白画卷。
“无名”则同时起身,背对着萧生玉向着屋子另一角行去,在那里正静静摆着五只墨色酒坛。
——“无名”的背影始终犹如钢铁铸成一般坚硬笔直。
萧生玉正无力地瘫坐在竹椅上,死死地凝注着一侧的画卷,双眼之中早已泛起了一层模糊不清的朦胧水雾。
他骤然无声地拿起画卷,紧接着又无声地将其摊开,而“无名”也同时无声地提起了地上的两只酒坛。
“无名”已提着两坛酒行了过来。
他将其中一坛酒轻轻放在了萧生玉的面前,自己则提着另一坛,在萧生玉的对位缓缓坐了下来。
萧生玉则始终死死凝注着他,双眼通红泛出血丝,身子已不断颤抖。
而那一副画卷,则仍是静静地躺在桌上,一点也看不出被人挪动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