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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入局(2/2)


    客栈老板心道怎忘了这公子跟秦王关系甚好的事,怎能不认识丞相?但话不说完岂不得罪了这位,只好道:“那案子一出陈丞相就很是袒护他,民间都传刘晟廷靠山就是陈丞相。”

    宋秋来以自己对陈植熙的了解,自然知传言是假,自己知可百姓不知,方意识到自己过于重视朝中议论而忽略了民间舆论方向,朝堂之事民间若不知,各司各部再变也是形同虚设。案子最终结果不仅是给两派一个交代,更是要给百姓一个交代,老百姓可不知什么是变法,只知道法里哪些不敢触碰,若是视法律如鸿毛那时晋国必乱。

    其实在陈植熙偏执以情处理这案子时,两派的矛盾就已不再是观点上的不同,而是认为对方做的都是错的,没理也要争上三分,能讲出理又且能饶人?

    宋秋来让老板再取罐八年,老板连忙跑去取来,刚要给宋秋来倒酒却被拦下,宋秋来接过酒壶给客栈老板倒上了酒。

    宋秋来低声道:“其实耳听的不一定是真的。”

    客栈老板也大致能明白宋秋来话中含义,但那些与他无关,有关的是这大人物能给他倒酒自然受宠若惊,心中对宋秋来多了几分敬畏。

    城西,刘晟廷府邸。

    白日除去门外那两尊饕餮外如寻常府邸一般,后厅内焕然一新,那日的血气早已散去,与前厅比别具一格,纸墨笔砚样样俱全,书生气十足。

    金久涵手捧一卷《谋攻篇》钻研着,刘晟廷斜对而坐满脸嫌弃。两人本是不对付的,可府中能说上话的只有他俩人。

    刘晟廷依旧面带笑容,纳闷道:“现在那君子阁可是隐阁的?”

    金久涵也不抬头看刘晟廷,细细看着这写谋攻的书,低头轻声道:“这次我来京,阁主也命我查明此事,晋帝不会无由起这个名字,君子阁三字他还担不起,背后定有其它用意,恐怕没那么简单。这君子阁倒让我想起了宗卷里记载的十年前那个君子阁。”

    刘晟廷微愣,随后道:“十年前那个横空出世又销声匿迹,连三阁老头子都不知来历的君子阁?宗卷里记载的也只有那次崖内清洗吧,以情形来看,现在的君子阁莫非是宋家?”

    金久涵抬起头看着他,摇了摇手里的书,习惯性眯着眼睛道:“你多翻翻宗卷自然懂了,宋家即便有些根基也不会这等锋芒毕露直接插手晋国变法。”

    刘晟廷有些不悦,声音冷了下来道:“宗卷又有何用?崖主都不急用你考虑?来说说你眼看你那好兄弟进了你亲自设的局,这就是你说的交情?”

    金久涵听别人说过这样一件事,说刘晟廷未入君子崖时可谓文质彬彬品貌非凡,是齐国锦州最富盛名的才子,从小便对文学金石之事独具天赋,齐国虽武人居多却尤其敬慕读书人,刘晟廷饱读诗书出口成章自然受人倾佩,刚行过加冠礼锦州刺史就请他入府与其他文人雅士一同吟诗作赋,刺史之女也是才女两人以诗相识,年龄相仿情投意合便私自定下终身,刺史对刘晟廷十分爱惜,知道后更是极力赞成这门亲事。

    可好景不长,刚准备筹划婚事时,护国公邀入府刘晟廷写赋,锦州刺史对刘晟廷的文采毫不质疑认为定能获取功名,对女儿那可是大好之事。刘晟廷也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婚事暂且放下待刘晟廷归时再议,临走前刺史之女亲手做了件红白相间的直领对襟服,娇羞说添些红色是让刘晟廷不要忘记想她,等他等回来时就把这红白相间彻底换成大红喜袍,拜堂成亲,满眼爱意不舍送他离去。

    三日行程,刘晟廷入护国公府才几日写下第一篇赋后便被指其中有谋逆之意,直接将其扣入大牢,愤愤不平却无处告冤。两月出狱含恨去问护国公是何意,没见到护国公却被府内管家暴打了一顿,心灰意冷只好回了锦州。骑马三天的路程足足走了大半个月,身上没了盘缠,心中抑郁写的文章也卖不出,狱中给的破草鞋走烂了只能像乞丐一样讨双鞋来穿,更别说吃喝。沿路乞讨往回赶,第一次行乞还有些抹不开面子,可后来被几个小乞丐打了一顿才放下架子乞讨,一路上只能安慰自己回到锦州一切都好了,那里有家人,还有她,就凭着这股气硬撑着回了锦州。

    刚入城就被人认出,可听见的不再是以往那样恭维,而是对他指指点点说他是逆贼意图不轨,倒也不在意,这大半个月回家路上没有一人正眼看他,习惯了。街上偶遇几个熟人他上前打招呼,可那几人却都低着头慌慌走过,装作不认识,竟还听见有老妇对孩子教导说不要做他这样的贼子,只好踉跄赶回家,发现并无一人,四处打听才有一好心人告知他文中涉及谋反之意故满门被抄,锦州刺史也因此事受牵连愁压心口一病不起,最终病逝。一路风餐露宿又得此噩耗,心头撑着的那股气也泄了去,眼睛一白晕了过去。

    醒时朦胧见他朝思暮想之人躺于右侧沉睡,心头稍暖想起身却奈何身上无力便又沉沉睡去,再醒时见她还躺在右侧,牵住她那小手,本有些欣慰,毕竟她还在身边,可那以往温润如玉的小手此刻却如冰一般凉,又见那黄褥被染红一片,身上虚弱挣扎着起身双指探向她鼻处,气息全无已去多时,掀开褥子才发现她腹部刺入一把刀,颤抖着将其拔下,泪遮眼眸,疯癫凄狂一笑,就这样狂笑着抱着他心爱之人,这笑甚是凄凉。

    枕边有白纸,纸上秀字写道:“今生无颜伴卿老,贪求卧卿侧,卿莫怪我轻别离,允我来生红妆只为卿。”

    那日,白衣染血,挚爱隔阴阳,烧尽藏书,笑尽过往荒唐。

    一年后,齐国护国公被查有谋逆之意被满门抄斩,护国公之子尤其悲惨,被凌迟处死。

    那年冬天,雪虐风饕风卷雪成云,有位公子雪中葬白衣,红白直领对襟服换青白对襟服,玉面上多了条青记,世上少了位叫牧青的姑娘。

    金久涵闷不做声许久才稍有惆怅的低声道:“君子能入君子崖?”

    刘晟廷收起了脸上冷意,满面倦容,又如那日一般慵懒靠在大椅上,环视着这到了夜晚便不再有的宁静,呢喃了好几遍道:“君子崖内有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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